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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后_第49章

无奈排第七Ctrl+D 收藏本站

金疮药粉撒在刘彻的伤口上,刘彻当真只是微抿薄唇,待陈娇为他缠上绷带时才道:“这点疼算不得什么,还不必忍。”

这句话说完陈娇又听到一声长叹,刘彻嗤笑道:“比起我心里的疼,差得远。”

陈娇抬头看着他,刘彻所幸起身下榻跪坐在她对面。他拉起陈娇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四目相对:“阿娇,我的姐姐为了我……我的心很疼,你感觉得到吗?”

“我……”不等陈娇回答刘彻就忽然抱紧了她,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热泪无声的流了出来。

陈娇在他怀中僵直了身体,两世为人,除了前世在景帝的大殓之礼上,这是陈娇第一次见到刘彻的眼泪,温热的,脆弱的,触手可及的眼泪。

“我什么都做不了,阿娇,什么都做不了……”刘彻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呜咽。

陈娇的手有些笨拙的抚上他的后背,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刘彻,只能这样任他抱着。直到她觉得脖颈中已经不再有温热湿润的液体划过。

陈娇将绢帕递给刘彻,刘彻从小要强毕竟为自己的哭泣感到羞赧,接过绢帕胡乱擦了擦脸,两人都不说话,一时间内室安静下来。

“今天是七月七,你记得吗?”片刻后陈娇打破了沉寂。

刘彻愕然抬头,他长得本就俊美,加上年纪不大皮肤细腻,眼眶红红的样子竟让陈娇联想起了红眼的兔子,带着不合时宜的可爱。

“我忘记日子了。”刘彻低下头,有点不好意思,“难得你还记得今日是我的生辰,恐怕连我阿娘如今都没这心思记得了。”

陈娇与他对面而坐,接不上刘彻的话,只能从袖中取出一只梅花小马的香囊挂件递给刘彻:“你的生辰礼。”

刘彻看着陈娇手里的香囊,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瞪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了半天才露出惊喜的神色,将香囊握在手中很久才抬起头坚定的对陈娇说:“我现在没办法保护二姐,但我长大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你一定记着前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若不等我,跑到哪里我也定会把你抢回来。”

陈娇回到堂邑侯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雪从院里赶忙迎出来道:“翁主回来了,奴婢等了您好些时候了。”

小雪来到陈娇身边扶着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道:“薄仪中大夫托我哥哥又给翁主来信了。”

进了内室,小雪小心翼翼的将一只锦袋交给陈娇,将其他侍女都打发出去,自己守在了门边。

陈娇一直用丰邑君的封号与薄仪通信,这个封号她极少用,而薄仪若不是因为废后之事病急乱投医当初也不会愿意拿她这个小姑娘的信件当真,不过显然陈娇的主意帮了他们薄家大忙,虽然薄皇后请求收养刘彻的愿望还未被景帝应允但至少给了薄家喘息的机会。

薄仪这封信无外乎就是请陈娇帮忙说服刘彻,若是刘彻愿意成为薄皇后的子嗣,那么景帝那里再由长公主说和,栗姬的阻碍就不足为虑。

陈娇烧掉绢书不屑的笑了笑,薄仪的如意算盘她早就猜到了,不然也不会费劲兮兮亲手做了香囊在刘彻生辰这一天跑到长门殿告诉他南宫公主远嫁的事。

陈娇明白无论怎么说王娡都是刘彻的亲生母亲,要她疏远亲娘转而同意被薄皇后收养就必须要下点功夫,让他对王娡彻底失望。

烧掉绢书的陈娇坐在床榻边,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竟有些恍然。她都做了什么呢,算计,谋划,离间,她送给刘彻亲手缝制的生辰礼,她不辞辛苦冒着暑热去长门殿看望他安慰他,可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的感情真的不再纯粹而透明了,它变得浑浊不清,甚至令自己不齿。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为了自己和陈家的前程她还能怎么样呢?

作为堂邑侯威仪的嫡出翁主,陈娇的名媛从她出生的一刻就被决定了一半,这些既定的身份和命运就算她重生无数次也无法改变。

今生她对刘彻的感情参杂了太多东西,但她清楚的知道她无法离开他,她一生的命运都会围绕着他,她必须给自己一条后路,处心积虑的让他将自己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别无选择。

从前世开始,爱刘彻就已经成为了陈娇的惯性,只是陈娇不知道如今这样复杂的感情到底还算不算是爱,或许又只是她今生的生存惯性。

这样的自己,陈娇并不喜欢。

一场盛大的法事在猗兰殿举行,这场法事过后王娡将迁居渐台,猗兰殿成为南宫公主下嫁匈奴之前的独居之所。汉景帝已经应允匈奴使节于九月初九迎南宫公主出长安,经雁门关北上匈奴之境。

神色平静又略带阴冷的王娡看着大殿前数十术士一起诵咒画符的场景,对身边的心腹侍女无暇道:“请姚术师到后殿说话,注意点行踪。”

“喏。”无暇恭谨的低头,“娘娘放心,奴婢带姚术士还是走那条小路。”

  ☆、第42章 明枪暗箭

姚翁走入光线昏暗的后殿,听到身后吱呀的关门声后他镇定的环顾四周微微躬身行礼:“下臣姚翁拜见王美人。”

王娡的身影在朱红廊柱旁的纱帐中显露出来。

“姚术士”王娡拨开深红的纱帐,阴郁的脸孔出现在姚翁的视线里,“我已经不再是美人了。”

“只是暂时而已。”姚翁直起身子走向王娡,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恭喜美人,南宫公主的嫁妆已经在准备的差不多了,公主大喜就在眼前了。”

王娡听要疯用那种风凉的口气说起南宫下嫁的事立刻翻脸怒道:“这有什么好恭喜的!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姚翁并不生气,只是冰冷的笑道:“可若是美人不用我这法子,只怕你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再跟下臣说话了。”

王娡虽然此刻落魄但她毕竟做了十几年的美人,对待知根知底的姚翁她没有必要再装出人前那副谨小慎微,恭良温顺的样子,怒目冷叱道:“姚翁,你不要如此放肆!”

“下臣僭越,娘娘恕罪。”姚翁不紧不慢的双手拢袖躬身,“美人何必都把责任推在下臣的身上,这个主意只怕在美人心里思量很久了,只是臣下把它说了出来。”

姚翁垂着眼睛无视王娡锋刀般的目光继续用恭谨的声音道:“当初是下臣道破天机让娘娘进了太子宫,下臣又怎么会不顺天命忤逆美人。美人是个明白人,自当比下臣更了解天子,若不让南宫公主下嫁只怕美人和公主入了永巷性命都会不保。比起万事成空,下臣觉得这个法子当真值得一试。”

王娡心里何尝不明白利害关系,但凡有一点办法她也不会忍心将自己的女儿献给匈奴人。

“可是南宫……”王娡叹了口气,精致的面容上显出无奈与自责的神色。

“公主日后会明白美人的苦心。”姚翁微微一笑,“毕竟是亲生,血脉相连是谁都隔不开切不断的。”

这句话让王娡不愉快的心情莫名轻松,似乎长长的松了口气,骨肉相连,千丝万缕,是谁都割不断的,不仅是南宫更是她的彘儿。

“没想到竟然会走到了这一步。”想到刘彻的处境王娡又烦躁起来,握紧了手指,“竟然让馆陶发现了金氏的动作。”

“十年前下臣给天子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就私下跟美人说过,若非万无一失千万不可用金氏,搅黄了天子的大事与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姚翁也有些无可奈何,“三年前下臣再见入宫的堂邑侯翁主也跟美人说过,那个陈娇的命格极其诡异,推算之下与从前大相径庭,又跟胶东王的命格有颇多纠缠,美人偏偏不听……”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王娡打断姚翁的话,“现在就问你下一步要如何,怎么才能让彘儿快些回宫。眼看刘荣已经在入京的路上了,当初你不是说他命线易断不及弱冠吗,怎么还能再回汉宫。”

姚翁擅长天象推算和相面风水,自称相千面无一错,论玄奥当世无双,在宫廷术士中最受景帝器重。这时被王娡指责他相命有误不禁心情不爽的吃了一瘪,转身蹙眉开始掐指推算。

不多时姚翁啧了一声,冷笑回身道:“美人莫急,刘荣的命相虽然变了,却也并非一帆风顺,臣下推出他岁中有劫,成败应该就在这次入京,天意难为啊。”

最近这些日子,汉宫中最得意的人自然要数栗姬娘娘,如今整个未央宫都在传天子欲废薄皇后而改立栗姬为后,不要说宫中的夫人美人,朝堂上下有品级能入宫的诸侯夫人都争相到鸣鸾殿来拜谒栗姬,每日送来的珠宝绸缎简直令人侧目,来人之多之繁就差没把鸣鸾殿的朱红楠木门槛踏平了。

“娘娘瞧瞧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还有什么不称意的地方,说出来奴婢都记着,将来照着娘娘的心意好好翻修翻修。”红梅为栗姬打着扇子说,“赵王殿下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陛下看着娘娘和赵王还不是有求必应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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