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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后_第279章

无奈排第七Ctrl+D 收藏本站

这其中数章武侯窦长丰心里最忐忑,在太皇太后灵前见到素服的天子刘彻他连忙低头上去行礼,生怕礼数不够周全态度不够恭谨。

“下臣拜见陛下。”窦长丰拢袖躬身行了大礼。

刘彻垂着眼帘弯起薄唇冷淡道:“太皇太后灵前,章武侯请起。”

刘彻说着就从窦长丰身边走了过去,窦长丰起身后立刻跟上去,见刘彻要为太皇太后的灵位上香便殷勤道:“下臣侍候陛下上香?”

刘彻恩了一声,眼看往日倨傲朝堂的窦长丰如此小心谄媚,不禁无声的笑了。

刘彻上过香在太皇太后灵前认真的行了晚辈礼,又听术士颂了两套经才站起身,看着一只跟在身后的窦长丰淡淡开口道:“夜色深了,章武侯对太皇太后的孝道也算尽到了,回府吧。”

窦长丰听刘彻说让他回府,赶忙惊慌道:“下臣随侍陛下为大汉尽忠,不急着出宫回府。”

刘彻负着手竟然低头笑出了声,笑过之后他转身看着窦长丰道:“章武侯,为大汉尽忠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先回去,过一阵子朕自然有要事交你办理。”

窦长丰本以为太皇太后突然过世自己后路又没完全找好,心想此次天子必定要收拾他和窦家,虽然太皇太后曾让天子发誓善待窦氏可他还是不放心,没想到这一次天子竟然说还要重用他,这不禁让窦长丰一阵窃喜。

“你去吧,朕就不留你了。”刘彻说完转过身摆摆手,不想再看窦长丰了。

“喏,下臣告退。”窦长丰面带喜色的行礼过后,便在宦官的指引下退了出去。

刘彻看着他的背影抬起头轻轻的笑一声,转眼看着灵前白烛跳动的火光眯起了细长的眼睛。

刘彻站在太皇太后巨大的棺椁灵位前良久,薄唇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祖母太皇太后您生前曾无数次提醒朕,让朕牢记朕是大汉天子高祖子孙。呵,您既然知道朕是高祖子孙,那么您也应当知道高祖是什么样的人。”

盛夏的深夜,虫鸣声声,刘彻静静立在殿中,看着太皇太后庞大的棺椁,心中的感情有些复杂。

他知道太皇太后尊黄老之术、行文皇帝荫庇汉初功臣世家之策更多的事为了江山□□,从这一点来说她作为自己的祖母把控朝政并没有错,可是比起对太皇太后这个亲生祖母的的尊敬,刘彻更痛恨她的限制和管束——大汉早就不再是那个积贫积弱的秦后新朝了,如今的它需要的已经不再是一味忍让的休养生息之策,它需要内部改革,需要证明强大,需要更年轻更有魄力的君主将它推向鼎盛,而他刘彻和他才是那个能令大汉如日中天的一代雄主,他要朝野和天下都知道,庞大的大汉帝国,这个高祖之后曾经被称作“女人裙裾之下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就像眼前这尊棺椁一样,将会永远的葬于黄土之下!

“陛下,淮南翁主刘陵前来为太皇太后上香凭吊。”苏一进来禀报。

“刘陵?”刘彻微微侧身,火光映着他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忽明忽暗,英俊冷然之外又增添了一份属于帝王的神秘威严,“让她进来。”

片刻后缟素暗纹曲裾长衣的黑发美人在侍女的相伴下走进殿中,奕奕然莲步轻移来自刘彻面前蹲身行礼:“淮南刘陵拜见陛下,陛下长乐未央。”

刘彻低头看着黑发润泽俯身行礼的刘陵轻声开口道:“淮南翁主请起。”

淮南翁主……

刘陵低着头,在没人看到的地方漾起了苦涩的笑容。

多年前她离开长安的时候,他不是这样唤她的。

那时他的皇后羞辱她让她在长安贵妇面前尽失颜面,她因此生了病,躺在他曾经住过的云阳殿里一个人默默的流眼泪。那个下午他去看她,他喂她吃药,温声软语的告诉身在长安远离家乡的她不要哭。

那时的他多么温暖,多么柔和,一双深黑的瞳仁满是少年的柔情,仿佛仲春熏风里的柳絮,绵软,轻盈,梦幻,恍如一个留在她心底最深最动人的梦,让她就那样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父王和兄长的江山大计,沉沦在他的一个眼神中不能自拔,那一刻她确定自己爱上了他,单纯的爱不掺杂任何难以启齿的目的。

可是时过境迁,六年过去了啊,再热情明亮的少年再多情温柔的公子也会在残酷激烈的朝堂斗争中慢慢成长为冷漠庄严君临天下的帝王——虽然现在的他还欠点火候,还能让更厉害的人有机可乘。

“陛下。”刘陵抬起头,一双美目流转,其间若隐若现的期待好像在等待那双瑞凤眸中一个经年过后念念不忘的眼神。

然而她失望了。

刘彻自然的转过头道:“先为太皇太后上香吧。”

“喏。”刘陵起身优雅的走上前,从侍女的手中接过香,以泪烛引燃双手置于身前三拜跪地,行大礼叩拜。

刘彻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身材婀娜的刘陵,看着她优雅得体的一举一动。

多年不见刘陵越发显出成熟的迷人风韵,她仍未嫁,独身一人居于淮南,俨然已经成了淮南众多仕子心间那抹释不开的梦。

刘陵上过香动作婉柔的转身对刘彻道:“太皇太后离世,陛下节哀。”

刘彻将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她脸上移开,轻出一口气微微颔首。

“陛下这些年,还好吗?”

刘陵的声音轻缓,似乎还带着一点点经年的沧桑,她仍旧很美,美得让人向往,但却已经与当年那个十几岁时迷人轻灵的淮南第一美女大不相同了。

“尚可。”刘彻淡淡的答道。

六年,他们都变了很多。

“淮南王叔上次给朕的上表朕看过了,王叔有心了。”刘彻说。

刘陵微微一笑道:“陛下已经派庄助中大夫亲自致谢父王了,父王说陛下圣明,出兵西南此举胆略不凡,陛下眼光长远,他深表拜服。”

刘彻略一点头又道:“听说你还没未婚嫁,太皇太后在时还曾向朕说起。”

刘陵略带凄然的笑道:“阿陵,心里一直在等一个人,他不来,阿陵便不嫁。”

刘彻淡淡笑了:“朕之前还想帮王叔完了这个心思,看来是朕多此一举了。”

刘陵唇角一牵,垂下眸子不再搭话了。

“朕听说,你一直与太尉韩安国的公子韩成安走得很近。”刘彻状似不经意的说。

刘陵立刻抬头道:“并非陛下想的那样。”

刘彻笑道:“朕只是随口一说。”

刘陵似乎有些懊恼刚才的急切辩解,缓了缓道:“韩公子是越信长公主的夫君,与阿陵只是易趣相投的朋友罢了。”

“易趣相投。”刘彻笑了一身转过身背对刘陵道,“夜深了,朕回未央宫,淮南翁主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陛下请便。”刘陵恭顺的低下头躬身道,“恭送陛下。”

刘彻的脚步声远了,刘陵优雅的缓慢起身,拢袖移步停在殿中,她望着殿外黑暗中层层亮起的灯笼一时间怔怔出神。

太皇太后的丧事才刚办完,朝堂上又出了一件大事——匈奴遣使来长安,请求天子下嫁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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