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大汉天后_第316章

无奈排第七Ctrl+D 收藏本站

未央后殿整个宫殿的空气里都弥漫着潮湿的水汽,昏暗的天色已经让人很难分清昼夜时辰。

“这种面相,除了你当年所言的大贵之外,还有没有其他说法?”刘彻的声音低沉,似乎正应和了这令人压抑不快的天气。

“相面之术变化良多,不可单看局部,而整体看来又有很多解法”柳生青镜斟酌着用词,躬身拢袖道,“陛下恕罪,下臣道法尚浅,确实再看不出其他的了。”

刘彻的眼睛眯起来,带着意味不明的光芒看向低头躬身的柳生青镜,似乎在观察他又似乎在试探他,良久后刘彻才开口道:“那么这种面相会不会有不吉的可能性?”

“不吉?”柳生青镜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眼神中满是不解,“本是天贵之相何来不吉?陛下何意,下臣不明,请陛下明示。”

刘彻看着柳生青镜,只是那一眼,柳生青镜的冷汗就渗了出来,他心中涌起非常不好的预感,他感觉刘彻似乎真的意有所指,今天他可能蒙不过去了。

但就在柳生青镜以为天子冷而锐利的目光要把他看穿的时候,刘彻却忽然转开了视线,他垂下眼帘靠在倚靠上微微出了口气,闭上眼睛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柳生青镜没想到竟然就这么结束了,愣了愣才跪地谢恩道:“喏。”

出门的时候柳生青镜终于松了口气,可是就在他放松警惕的时候刘彻的声音忽然又从他的身后传来。

“朕今日问你的话最好不要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不然的话,你这条舌头似乎也就没用了。”

天子的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情绪,却差点把放下戒备的柳生青镜的心吓出来。

“陛下宽心,下臣明白。”

柳生青镜出了内门,看到衣裳被雨水些许沾湿的廷尉张汤被苏一传入了内殿。柳生青镜终于大出了一口气,私下里拍拍胸口,他刚才还以为刘彻要留下他再继续问下去。

这些年他待在刘彻身边,刘彻对他所言的天命多数都是深信不疑,毕竟他柳生青镜有的是真本事。他恃才傲物,自认从不怕天子龙威,但是今天,他真切的体会到了天子给予的压迫感,一种深深的心虚的感觉让他再被天子注视的那一瞬间无所适从。

其实,他对天子刘彻也只保留过一个秘密,但是他柳生青镜永远都不能背信弃义将这个秘密说出口,就算是死也不能说。

“再去为朕去寻几个好的相士。”

张汤进门的时候听到天子这样吩咐宫监曹小北。

雨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一如既往声势浩大,夹杂着些许滚动的闷雷,连殿内光可鉴人的青石地面都泛起薄薄的潮气,令人心上也蒙上一层抑郁。

白银嵌金边玄武图常服的天子刘彻负手而立,面对着殿外的雨帘扬起下颌,似乎望着雨帘有些失神。

张汤匍匐在天子身后,安静的等待着天子的旨意,但是他的话说完天子却迟迟没有给予任何答复。或许,他并没有在听。

张汤稍稍抬起头小心的望向天子,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天子的半个侧影。天子的侧面看去英武威严,只是那鼻翼下颌的线条太过冷峻,薄唇又太过凉薄。他确实在出神,就那样望着大雨,一言不发。

即使如此,张汤也没有多言,他垂下了头,知道再等一会天子总会有话要说,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天子的思绪。

“衡山王谋反的案子处理的怎么样了。”

良久,天子的声音终于伴着毫无感情的雨声传来。

即淮南王之后,没有实行推恩令的另一位叔辈藩王衡山王谋反亦被揭发,刘彻迅速出兵平定,当即逮捕了衡山王君臣数百人。

“现已经查明的牵连之人已超过三万,这些人虽有参与但程度不同,多数尚未定罪,臣已向陛下上表写明,还等天子示下。

刘彻的薄唇勾起了淡漠的弧度。

“传朕的旨意,全部处死。”

天下是他的天下,推恩令颁布九州已成定局,不施行推恩令就是与他作对,而与他作对的人,从来只有一个下场。

  ☆、第275章 宝如之死

张汤是个太过聪明的人,他善于揣摩天子的意图,对于天子的意指从来都只是执行绝不多言。在天子面前他是一把最好用的刀,而他也很清楚的明白,他只是一把刀,刀是用来见血的,却不需要理由。

不过在这漫天漫地的磅礴雨声中,张汤向来没有太多情绪的脸孔上出现了一抹犹豫,他的唇微微动了又抿起来,但最终下定决心禀道:“陛下,淮南案已经牵扯了四万人,这一次又是三万……”

“张汤,淮南案犯处理的差不多了吧?”

刘彻知道张汤想说什么,可是他没有兴趣,他的决议不容任何人辩驳,他的圣命也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他只听他想听,只做他要做的。

张汤几乎在瞬间会意,低头道:“已入尾声,臣确实有件事要向陛下禀报。前长顺侯之妻梁王翁主刘氏手上有一封太皇太后的遗诏,是免她死罪的诏命,臣在宫中查过备案,当年太皇太后确实下过这封诏书,因而对张顺后一家的处决还未进行,臣请陛下吩咐。”

“太皇太后的遗诏?”刘彻转过头,下一刻脸上便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呵,朕想起来了,确实有那么一道诏书,朕当时就知道了。”

“那陛下的意思是……”

刘彻转身踱步到跪伏在地的张汤面前俯视着他,淡漠的笑着:“张汤,既然太皇太后有旨免去她的死罪那就应当依旨行事,至于前长顺侯府谋逆的其他人要怎么处理,汉律应该教过你。”

“臣,明白了。”张汤双手叠放向天子叩首道。

刘彻点点头,又转回去,负手望着雨帘扬起削尖的下颌,声音狠平淡:“选个好日子行刑,让刘宝如亲眼看着他的子女夫婿是怎么死在她面前的。”

死这么简单的事,可真轮不到她来享受。他已经失去过一个儿子了,而刘宝如还敢联合刘迁打他麒儿的主意,刘彻一定要用她的所有来陪葬!

“臣,明白。”

张汤走出大殿的时候,大雨依旧。为他擎伞的小宦官走在张汤的身侧小心的提醒着:“张大人小心滑,这雨太大了。”

张汤忽然毫无征兆的抬起头望向了灰蒙蒙的苍穹,隔着雨帘,他这个冷心的刽子手竟也觉得心中泛起一抹苦涩的意味。

这雨,太大了,像是在洗刷郊外青石断头台上连月不干的血迹。

太多了,那些血流的,真是太多了。张汤想。从此以后,那些藩王,应当再不敢有任何僭越的心思了吧。

两日后席卷长安城的这场大雨终于停了,层云中慢慢透出一点微弱的阳光。

椒房殿的廊檐下,天子刘彻未着外袍,只穿一件玄色金领常服半蹲在廊下,身边是两个与他同样高矮的孩子。

雨刚停了一小会,高大屋檐上的雨水正顺着瓦当啪嗒啪嗒的滴下来。

“我要接满了!”刘麟看着小手里马上就要淋满的水兴奋的说。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