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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后_第3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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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她与侍女的两句对话显然被天子听到,陈琼低着头有些尴尬,一语不发。

“世间多少好儿郎,春风年少,让人羡慕啊。”刘彻有些感叹的笑道,“朕像李陵那么大的时候,也是在堂邑侯府,心思一点不比他少。”

陈琼心知天子说的是他与皇后少年时的事,她不便插话也说不上话,以前她说不上话,以后她更不敢说话,因为所有陈家人都得到了皇后的严厉警告,她与天子之事任何人不得劝说半句,否则当即棒打赶出。

“这样看夫人当真有几分像朕的皇后啊。”刘彻俯视着闭口不言的陈琼眯起眼睛,深邃的黑瞳中泛起点点危险的深意。

陈琼看不到刘彻的表情,是是从他略微扬高的尾音上听出一片寒意,不由又将头低下三分道:“臣妾蒲柳之姿不敢与天后作比。”

刘彻很轻的笑了一声,转开了话题,躬身对陈琼道:“卫青最近的差事很多吗?朕不记得派了多少事做。当然,夫人是皇后的妹妹,又怀有卫氏血脉,如果夫人需要卫青在身边相陪,朕倒是可以帮帮夫人。”

这些话刘彻作为天子原不该在陈琼面前直白说起,但是他若总要循规蹈矩受制于礼,那么他也就不是现在手段高明大权在握的皇帝刘彻了。换句话说,刘彻做交易从来都不在乎方式,他要的只是目的。

刘彻的话有几分诱惑的意味,陈琼听得出来,更可怕的是,她在那一瞬间竟然动摇了,好在紧紧只是一瞬间。

可也就是那一瞬间眼中闪动的*,就让刘彻全然捕捉,看到了达到目的的可能。

刘彻向前一步,唇角还带着淡然的微笑,他优雅的弯下腰在陈琼耳边轻声道:“夫人,你也想让他心里那个人被自己取代吧?”

陈琼的眼睛倏然大睁,她的表情告诉刘彻她想,她太想了。

“只要夫人能让朕知道他心里的人是谁,或者任何能够指向那个人的东西都可以,朕就能帮主夫人让那个人消失,然后,朕会让卫青只属于夫人一个人。”

“陛下……”陈琼忽然抬起头用疑惑的目光看向面含微笑的刘彻。

刘彻漂亮的手轻拍在她美丽的削肩上,瑞凤眸中满是令人憧憬的深邃:“朕当然是在跟夫人相互帮忙,朕想挽回的人是谁全天下都知道,朕还要夫人教一教朕,那‘留情蛊’能不能用。呵呵。”

陈琼听到“留情蛊”三个字一下就慌乱起来,她充斥着恐惧和不可置信的双眼望向刘彻,而刘彻,还是那样和煦又满含深意的笑颜。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将巫蛊用在朝廷堂堂长平侯大将军卫青身上都躲不过一死,更何况,卫青知道后悔原谅她吗?

威胁与利诱,陈琼的心忽然空了。

“夫人,朕不是骗你的,考虑一下。”

  ☆、第308章

刘彻丢下那句话后也不管怔怔的陈琼,潇洒转身离开了凉亭。转过假山后,刘彻才对曹小北低声道:“回去告诉司马迁拟诏传密旨,派卫青秘密去往蓝田大营练兵,记住,是秘旨。”

曹小北闻言心中不禁疑惑,心想陛下派大将军到几十里外的蓝田练兵不是大才小用吗,而且蓝田练兵本就是每年训练新羽林郎必须做的,往年找个中郎将下旨去了便是,弄个密旨又是何必呢?不过虽然心中存疑但曹小北可不敢多问他的主上一句,只能低头称“喏。”

走了两步曹小北又想起一事,跟在大步的天子身后堆上笑脸小心道:“陛下,那,那太主刚才让陛下带回去的六名美人小人要差人带回……”

刘彻眉心一紧,冷笑道:“这是姑母在回绝朕,就是告诉朕,朕与皇后的事她劝不动也不会再过问半句,定是皇后那边认了死理,姑母一任疼爱皇后对朕也多有责怪,必是说不动也不想再劝,不然也不会送几个女人给朕草草了事。”

曹小北不敢接话,揣度着天子的意思道:“那陛下是给太主面子带回去看看还是像之前几批一样赏下去?”

刘彻冷声哼道:“朕不是不给姑母面子,朕对这些女人没有任何性趣。朕也要告诉她,朕只要阿娇回心转意,几个姿色平平的女人就想打发朕,她当朕对皇后只是表面功夫么?让苏一安排下去,把这几个女子接离堂邑侯府直接分赐到蔡泽,张汤和霍去病府上。”

晚膳时,还在喝陈君爱喜酒的霍去病听到新府上家丁来报,说下午天子又赐了两名美人过来,他当即就有些不耐烦了。

“又送两名?之前的还不知该往哪丢呢!”霍去病酒后不由牢骚道。

他自幼桀骜不驯,最受不了别人安排他的生活,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就是外婆和舅舅舅母也不行,更别说外人了,心中愤愤想,这天子是给别人送女人上瘾吗?

坐在他下席的东方朔见霍去病听了家人的耳语就烦躁起来,不由微微一笑,捻着下须靠过去缓声道:“冠军侯何事烦忧呀,下官来帮冠军侯分担一二可好?”

东方朔此人最是恃才,偏偏为人幽默,好以奇法解人之困,以此显示自己的博通百家之学。霍去病眼高于顶却始终年少心性,对多才正直的东方朔游戏朝堂讥讽妄臣的风骨很是欣赏,更觉得他为人幽默有趣,很喜欢和他结交。

有些微醺的霍去病道:“东方侍郎,你还真得给我解一解,为什么这两年天子自己不选留美人在宫中,却不管别人乐不乐意就往下赐呢?”

东方朔一听就眯起一双不大的眼睛笑了,探过身用略低的声音笑道:“侯爷又得到陛下的美人厚赐了吧?哈哈,侯爷恼什么,这在旁人看来,可是了殊荣啊。”

霍去病虎目一瞪道:“我霍去病只知沙场将士横刀马,马革裹尸方是殊荣,如此‘殊荣’不要也罢。”

此时庭中正是舞乐正胜,两人低声说话旁人倒也听不清什么。不过饶是如此东方朔还是目光闪烁左右一环,仍对霍去病微笑提醒道:“此处人多,冠军侯低声甚言呐。”

霍去病面色不变,傲然道:“陛下面前霍去病也是这般说辞,无甚好惧。你只为我解惑,我定不说与旁人便是。”

东方朔淡笑道:“要解此惑还得侯爷自己想想,侯爷想这陛下是何时开始停了家人子遴选的?”

这个问题好答,霍去病直接道:“两年前,自二皇子过逝。”

东方朔颔首继续道:“那二皇子病重又与谁相关?”

“前协律都慰李延年之妹,前夫人李氏。”

这个问题更是人尽皆知,当时长安城的谣言甚嚣尘上,天子为给李夫人保胎调走赵无心,至使二皇子忽然病法无法急救。

东方朔满意的点点头道:“侯爷说的不错,想当年李延年向陛下献歌盛言其妹李氏容颜,言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国,再顾倾人城……”

“什么倾城倾国,我看是红颜祸水!”霍去哼了一声道,“若非此女那李广利怎能领兵上阵,畏战迷途在前,投降卖国在后,令单于遁逃反扑,使我泱泱大汉十万将士白白葬身大漠,害得大将军疾病复发险像环生!”

“正是。”东方朔点头,也有些感慨道,“单于逃走,大战失利,冠军侯因此役封爵都如此愤慨,那陛下之怒,陛下之痛,可想而知。自古红颜多祸水,可江山更替王朝兴哀又岂是几个女人之祸可以左右?夏有妹喜,商有妲己,周有褒姒,后人皆谓之红颜祸水,可是真正被天下指责的,却是宠溺纵容‘祸水’的夏桀商纣周幽王呀。”

霍去病听了似有所悟,竟一时无言。

东方朔又他前倾了倾身子,于乐声中低声长叹道:“自古先有昏君再有祸水,陛下终究是明白人,十万大好儿郎啊,就这么死于一个美艳宠妃为自己兄弟谋爵的自私上,还让陛下因她痛失嫡长子,这般经历过后,倘若陛下再不对后宫内事自省引以为戒,那可就真是昏君作派了,需知红颜祸水并非一个李氏,任何不了解的美丽女人都有可能啊。”

“所以陛下不再将美人充入宫中,才顺水推舟悉数行赏?”

东方朔两撇小胡须一翘,满意的点头总结道:“陛下一来是防止自己对宠妃之言再有疏露酿成大祸,宁愿自罚绝了心中所患,二来,唉,陛下也确实是性情中人,情之所衷心有所愿,不然怎会日夜斋戒,请那么多术士呢。”

霍去病听罢眉间隐隐露出不解和惆怅,低声轻念好似自语道:“但二皇子已故……他倒底负了天后,如今再一意孤行,一厢情愿,又有何意思。天后若死心,自当该有一番新的生活,岂会为这如同隔靴搔痒般的补偿所动?”

鼓乐声歇,灯火通明,正是酒气微醺面若敷脂的新郎陈君爱来给满坐宾客敬酒,于是东方朔与霍去病的这番言谈也就止于此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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