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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徐后传_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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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橚轻轻咬了一口甘草片,尝了尝味道,甘草甜蜜的滋味使得他舒展了眉头,“哦,无妨,你随便问,查案要紧。昨晚皇庄大火,我也惊起来了,本来和徐家人一起提着水桶想去皇庄支援的,走到门口守着庄园的太监说王妃无事,大火已经快灭了,我们便都退回别院继续睡觉。”

“毛骧,查到现在,皇庄正殿大火,到底是天灾,还是**?”

毛骧观察着周王的神色,说道:“是天灾,也是**。”

朱橚双手一顿,“哦?如何解释?难道有人要害秦王妃?”

毛骧说道:“或许吧,秦王妃是北元郡主,身份特殊。皇庄伺候的宫人们有许多的亲人死在北元的铁蹄之下,想要借着冬天卧房烧红箩炭取暖,借机放火,毁尸灭迹,为亲人报仇。”

朱橚并无多少城府,此时脸上有了焦急之色,“秦王妃是大明王妃,女人出嫁从夫,她是无辜的。”

毛骧点头说道:“是,皇后娘娘也是如此吩咐,娘娘命我好好彻查此案,并派锦衣卫的人保护秦王妃,切莫再令王妃遇险了。”

朱橚放下心来。

毛骧遂告辞,骑马行经朱雀街,远远看见宋秀儿的胭脂铺子,今日铺子没有开张,临街撑着长梯,账房栾八郎穿了一身短打衣服,踩着梯子爬上屋顶,替换破损的瓦片。

宋秀儿叉着腰对栾八郎叫道:“你好好修屋顶,要是下雨漏水,淹坏我的香粉,我就扣你的工钱描赔!”

栾八郎在屋顶挥汗如雨,“好,若真的再漏雨,你扣便是了。”

宋秀儿说道:“那我真扣钱了啊!”

栾八郎点头朝着宋秀儿笑了笑,“嗯,扣吧。”

宋秀儿说道:“我的香粉是从西域运过来的,金贵着呢,你五年的工钱不够扣的。”

栾八郎笑道:“五年不够,那就十年吧。”

宋秀儿笑靥如花,“那十年也不够呢?”

栾八郎说道:“那就扣一辈子……”

看见这一幕,毛骧逃也似的调转马头,从一小巷子里绕过了朱雀街,心里钝痛,就像有谁拿着一把生锈的钝刀,一刀刀的割裂着他的心。

感情果然是世上最难断的东西!难怪朱橚和秦王妃会忍不住半夜私下见面!朱橚是个透明心肝,一番问话对答后,善于察言观色的毛骧确定当晚他和秦王妃见过面。

情难断,摧心肝!毛骧骑马扬鞭,在小巷子飞驰,好像他跑的快一些,就能将痛苦甩在身后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  情难断,绕纷乱,有几人能不纠缠?

  ☆、第150章 劳燕分飞

将心比心,毛骧对周王朱橚的痛楚感同身受。但毛骧最终选择放弃爱情,不再和宋秀儿有半点瓜葛,亲手将刚刚萌芽的爱情掐死。

很痛,但是他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他很清楚,自己一生是贡献给洪武帝的,他甘愿当洪武帝的利刀,砍掉一切荆棘阻碍,他的手注定要沾满了血腥,他骑在马上看着站在屋檐下的宋秀儿笑的灿烂,笑的温暖,真美。

他不忍玷辱这样的美好,哪怕她的美好是属于别人的,和他无关。

人总是很珍视自己没有的东西,冷血的毛骧很珍视周王朱橚的纯真善良,一路上策马狂奔,脑子里两种想法开始诛死搏斗:

理智的毛骧说:“叔嫂半夜私会,无论他们有没有做苟且之事,这都是一桩皇室丑闻。虽没有证据,但你应该告诉皇上皇后。”

情感的毛骧说:“皇上最近脾气暴躁,这桩丑闻会毁掉周王。周王品行敦厚,只是青春年少,容易被旧情所困,人都会成长的,待周王娶妻生子,旧情自然会慢慢冷淡,直至消失,我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理智和情感频频交战,最终毛骧选择了暂且瞒着帝后,给周王改过的机会。

牛首山,秦王妃才迁行宫,又搬新居。宗人府将她安排在了八府塘湖心小岛居住。

听说此事,邓铭怒火直冒,“怎么还搬到金陵城里了?牛首山着火,不是还有鸡鸣山,观音山嘛,为何非要搬到八府塘?”

秦王朱樉解释道:“太子是宗人府宗令,当然听他安排。太子说牛首山失火,是不祥之兆;八府塘四面都是水,水克火,故搬到八府塘湖心小岛最为合适。”

邓铭嘟着红唇说道:“哼,八府塘离咱们□□并不算远,我看太子故意给咱们添堵。这京城谁人不知我们讨厌这个北元蛮女。住的这么近,想想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我们才过了三四天安稳日子!”

“母后已经同意了。”秦王说道:“管她住那里呢,我们过我们的,反正以后她别想进□□的大门。”

那把火怎么没烧死她!邓铭跺脚道:“可是每逢大小节日,祭祀礼仪,站在你身边还是这个蛮女。我们的稻花稻穗将来会说话了,也要叫她一声母亲,我不服。”

秦王劝道:“好啦,别生气了,我想想办法,看能否在孩子们会说话之前找个理由废了她,送她剃度出家当尼姑去……”

牛首山,皇室田庄。

“王妃,车驾已准备好了,请娘娘上马车。”宫女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王音奴的思绪。

“好。”王音奴披着紫色狐裘走出偏殿,宫人打开夹板门帘,寒风裹挟着细雨劈头盖脸的吹来。

王音奴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看样子今晚要下雨夹雪了。”

宫女说道:“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宫女体贴的递过一个手炉,“王妃放心,八府塘的行宫已经生火驱寒驱潮了,虽说四面环水,那里的冬天并不冷的。”

王音奴接过手炉,笑了笑,并不说话。其实住在那里都一样,都是牢狱,八府塘权当是一座水牢吧。

王音奴走上马车,王妃车驾浩浩荡荡从牛首山蜿蜒而下,王音奴拨开绵帘,看着田庄外面的枫叶林,正红得如火如荼,昨晚和朱橚见面的场景在脑中浮现:

入夜,她脑子里全是和朱橚在枫叶林里意外相见时的情景,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宛若星辰,他比以前高大了,身上有股好闻的药香味道,顺着风吹的方向就能闻到……

辗转难眠,王音奴干脆披衣起床,走出田庄,到了白天相见时的枫叶林中。她看见一个人影就在她白天躲藏的大树后面。

是朱橚,他双目微阖,疲倦的靠着树干上,似乎保持这个姿势站了很久,身上披着的熊皮大氅上落了好几片枫叶,白霜缓缓爬向枫叶,又被他的呼吸融化,枫叶湿漉漉的,就像下了细雨。

听到王音奴的脚步声,朱橚猛地睁开眼睛,他先是大惊,而后大喜,激动的踉跄迎面走来,一把抓住了王音奴的手。

王音奴的双手冰冷,僵硬。朱橚放在嘴边呵了热气,又握在手里里搓了搓,她的手方有一丝暖意,朱橚的身子,声音都在颤抖,“是真的,我不是做梦,你真的来了。你我缘分未断,否则为何频频心有灵犀的相会?音奴,不要继续留在这里当一个活死人了,跟我走吧。”

王音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恍恍惚惚问道:“去那里?”

朱橚说道:“我们跑去西南,远离京城,远离北元,去找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天下之大,总有一处能容身。我学会种植药材了,想必种地种菜也差不多,我们男耕女织,自给自足,政局和世俗不容我们,山林草木总能容得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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