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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徐后传_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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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忙赶去袁珙暂居的禅房,见袁珙盘膝坐在罗汉床上打坐,低着头,双目微合,遗相安详,无疾而终。

一代传奇相士,在泄露最后一道天机后,就此驾鹤西去了。

道衍禅师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与此同时,凤阳,龙兴寺。

晨钟响起,东方开始出现第一道光亮,智及方丈在钟声中醒来,恍惚中,看见老朋友袁珙踏着晨光而来,鹤发童颜,好一副仙风道骨。

智及方丈纳闷,问道:“你怎么又来了?”

袁珙呵呵笑道:“你我多年老友了,得知你即将远行,特来送你一程。”

智及方丈听得云里雾里,“我一把老骨头了,都无力走出这座大山,哪有力气远行?”

袁珙笑而不语,这时小沙弥提着素斋推门进来,智及眨了眨眼,袁珙便消失了。

智及方丈回想着袁珙的言语,了然大悟,他哈哈大笑,“今天是我圆寂之日,把去岁皇上赐的金□□拿来,佛要金装,为师此生功德圆满。”

当日,智及方丈披着御赐金□□,在佛堂众和尚的念经声中圆寂,死后火化,骨灰里有数十枚明亮的舍利子,供奉于龙兴寺舍利塔内。

作者有话要说:  功德圆满,道衍的时代开始了

  ☆、第173章 在水一方

大明释道两家的领袖人物在同一天去世,佛家和道家对于死亡不像凡夫俗子那样痛楚,在他们看来,袁珙是驾鹤西去成仙了,智及禅师功德圆满坐化成佛,均是善终。

在凤阳乡下隐居的朱棣和徐妙仪浑然不觉这两位高人的离世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简陋的院子里,朱棣将稀黄泥和粗盐搅拌和匀了,涂抹白生生的鸭蛋壳子上,在松软的草木灰里滚一滚,黄泥鸭蛋立刻变成了浑身长毛“猕猴桃”的模样,再码在咸菜缸子里摆好。

徐妙仪用草木灰、石灰、盐、黄丹粉和粗茶叶调了半缸腌料,将一框子鸭蛋扔进去。

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朱棣做的流油咸鸭蛋和徐妙仪腌的皮蛋就熟透了。

黄昏时,两人封上两个挤满了鸭蛋的坛子,将来用来佐餐的小菜就做好了,他们从头到脚都是泥巴和汗水,干脆乘着夜色跳进河水里洗去尘土。

两人离开草屋不久,一行人风尘仆仆的骑马到了这个半山腰的院落,半人高的篱笆院墙上爬满了豆角瓜菜等,后院砌了一个鸡窝,一只母鸡刚刚下了一颗蛋,感觉到了这群陌生人的凝视,母鸡护着温热的鸡蛋,尾部的羽毛竖起,发出咕咕的警告声。

引路的纪纲殷勤的说道:“马公公,就是这里了。你们来接燕王,真是太好了,我们也能沾沾光,跟着你们回京城,老实说我们这几个月吃素都快吃吐了,今晚就启程吧,明早到了凤阳县城,我买十屉小笼包子吃个饱。”

说道小笼包子时,纪纲口水泛滥成灾,从嘴角溢出来,滴成一条晶莹的直线。

这种极品是怎么选进锦衣卫的?毛骧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啊!马三保说道:“屋里黑灯瞎火的,看来殿下不在家。”

纪纲说道:“乡下地方灯油贵重,舍不得点灯,天黑就睡了,马公公敲敲门,说不定都在家呢。”

马三保叩门无人应,问道:“殿下去那里了?”

纪纲为难的说道:“这个……我们也不知,殿下不喜我们盯梢,我的腿还被捕兽夹伤过呢。再说这穷乡僻壤几乎与世隔绝,顶多来几个走街串巷的挑担货郎,民风淳朴,偷鸡摸狗算是大事了,殿下在这里很安全,我们也就没时刻跟着。”

马三保说道:“那我们进去等燕王回来。”

柴门没有落锁,马三保纳闷道:“虽说这里没有什么作奸犯科之辈,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燕王殿下不锁门,你们应该送条看门狗看家护院。”

纪纲笑道:“燕王养了一对大白鹅看家。”

“大鹅还能看家?”马三保不信,推门而入。

纪纲脸色大变,“马公公小心!这大白鹅比狗凶悍!”

话音刚落,迎面两个白影呼扇着翅膀而来,修长的脖子宛若扭动的蛇躯,马三保吓得赶紧往回跑,那白影细长的双腿加上翅膀如虎添翼,迅速追上了马三保,仰脖狠狠一啄!

“我的屁股啊!”山半腰回荡起了马三保的惨叫。

夏夜漆黑的河水上笼罩着薄薄的水雾,朱棣洗浴完毕,湿发随意的散在肩头,他在岸边生了一堆篝火,旁边堆着他刚刚从地里割的半捆麦子,金色饱满的麦穗在火里烤着,爆出食物特有的芳香。

麦子带着麸壳一起烤着,别有一番风味,在乡下地方算是美味的零嘴。朱棣看着田间休息的农民烤着麦子,他也跟着学会了这粗陋的手艺。

朱棣轻轻吹去烤麦上的浮灰,将一粒烤熟的麦子送到嘴里嚼了嚼,香得简直要咬断舌头。

这麦子是他亲自种的,因此格外香甜,任何珍馐美味都无法和手里的一捧烤麦相比。朱棣嚼着麦子,看着漂浮在河中央的白衣女子,目光比火焰还要炽热。

正是徐妙仪,她水性极好,仰躺在河水中,只需稍稍动动手脚,便能一直浮在水面上不沉没,宽大的月白长袍被河水鼓胀开来,随着她手脚的轻动,白袍蔓延,伸展,她就像一只长着翅膀的鱼儿,在水中飞翔。

齐腰的长发散开,随着一圈圈涟漪的律动,像河里的水草般舞动着,头上戴着柳枝编成的花冠,冠上别着几朵淡黄色的睡莲,这花冠是朱棣的“杰作”,但此刻他很嫉妒这个亲手制作的礼物:花冠可以轻易吻着她的额头,但他不能。

月光倾泻而下,柔和了人的双眼,无论看什么都罩着一层神圣的微光,连河岸的柳树和鹅卵石上的苔藓都沾着仙气似的,都是可以入画的风景。就更别提水中的美人了,她就像精灵似的飘在水上,一阵清风拂过,仿佛下一刻她就能乘风奔月而去。

朱棣叫道:“麦子烤好了,快过来吧。”

水中的美人笑道:“我还没游够呢,去水底摸条鱼再上来。”

“妙仪?”朱棣着急了,跳下河水往徐妙仪潜水的方向游去。

这里生着一片水草,水草里开着白色,粉色等无名小花,朱棣担心妙仪被水底的水草缠住了手脚,他沉在水底游动寻找着。

左手蓦地被一个人抓住,朱棣大喜,奋力的拉过徐妙仪踩水往上游动,嘴唇霎时被一柔软的物事堵住了。

两人在水底相拥,亲吻,一双年轻柔韧的躯体像水草一样交缠着,扭动着,难舍难分,一直到了憋气的极限时,他们才一起浮出了水面,大口喘息。

夹案古树成荫,犹如两堵高墙,岸边藤蔓荆棘缠绕,水岸间轻柔芦苇花在晚风中飘动着,送到阵阵荷香,不知名的昆虫吟唱着歌谣,怎么听都像是一曲《凤求凰》。

方才朱棣以为妙仪遇险,为了游水方便,他脱去了上衣,光着上半身,只穿着齐膝的裤子,在水中一泡,形同什么都没穿。

徐妙仪搂着他坚实的腰身,徐徐往上摸去,手掌感受着他背脊每一处的肌骨还有凹凸不平的肌肤。

“你的鞭伤已经好了。”徐妙仪说道:“记得刚来那晚见到你的伤,就像几十条黑蜈蚣似的爬在背上。”

朱棣声音有些嘶哑,“你骗我下河,就是为了看我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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