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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徐后传_第2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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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槿眼里满是怒火和屈辱,一对精致的锁骨随着身体微微颤抖,脆弱的似乎一折就断了,“不要碰我。以后无论沐浴更衣,还是洗面梳头,我都自己来,现在,滚出去。”

“是。”小道姑捂着脸退下。

常槿又开始自虐似的搓洗身体,直到脆弱的肌肤不堪重负,浸出了鲜血,一滴滴的落进清水中,晕染,化开。

常槿看入了神,喃喃道:“我意志脆弱,被心魔引诱,犯下大错,玷辱了自己,无颜再回常家,清水无法洗净污秽,唯有血与火能还我清白。”

常槿取来匕首,在水中割断了手腕,腕间的鲜血迅速溢出,犹如一朵瞬间在水中绽放的玫瑰花。

明明泡在热水里,身体却越来越冷,慢慢的没有知觉,常槿连脖子都立不稳了,歪着颈脖,脖子以下被冒着热气的血水包裹着。

身体失控的情形似曾相似,她想起那年去莲花观给父亲做法事的那夜,恍惚中,她似乎被一个道士轻薄,那时候她欲哭无泪,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绝望时,是一个小少年持剑斩杀了道士,救了她……

如果是梦,却又那么真实。她无数次想要找少年求证,可羞于启齿。慢慢的,小少年长大了,他英俊,聪慧,机智,乐于助人,慷慨的帮她和水生度过无数难关,一点都不像那个阴险的吕侧妃。

人非草木,她虽立志终身不嫁,但她无法抗拒这个近乎完美的少年,偶尔她能感受到少年炙热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背影。

她本能的觉得害怕,却在灼热的目光中感受了莫名的欢喜。

他是宫里无数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包括她的。

他成了她渴望而又避之不及的心魔。

心魔推倒了荼蘼花架,那一刻,欢悦大过了恐惧,正是清楚这一点,她才越发厌恶自己,厌恶心魔。

心魔无法消除,唯有和肉身一起消亡。

视线已经模糊,濒临死亡,常槿微笑,终于可以解脱了。

可是心魔阴魂不散,再次出现在面前。朱允炆从快要溢出来的一桶血水里捞出了昏迷的常槿。

作者有话要说:  正太养成其实挺虐的,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何况他们还是敌人。

  ☆、笫232章 一别两宽

皇宫,大本堂。洪武帝又在训斥朱允熥。

这一次朱允熥并没有觉得难过、难堪,脑子里全是病重的小姨,无心读书,也不在乎什么荣辱得失了。

洪武帝见孙儿冥顽不灵、不知悔改的样子,愈发失望,拂袖而去。

朱允熥默默收拾着案几上的笔墨,朱允炆进来了。

朱允熥眼睛一亮,“大哥!带我出宫吧,我想去道观看小姨。”

朱允炆摸了摸弟弟的头,长叹一声,“我即将大婚,有很多事情要准备。这样吧,我派心腹护送你去看望小姨。”

朱允熥点点头,朱允炆叮嘱道:“去了道观后,扶着小姨在花园里多走走,散散心,别总是闷在屋子里。我这里有几本书坊新出的游记,送给她解闷,不过别提我,就说是你送的。”

朱允熥纳闷了,“可明明是大哥送的啊,为何还要我说谎骗小姨?”

朱允炆看着弟弟不带一丝污垢的眼神,说道:“我即将大婚,和小姨毕竟男女有别,倘若传出去一些闲言碎语,恐怕会打扰她休养身体。”

论名分,常槿是朱允炆的小姨。不过论血缘,两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朱允熥根本不可能把这两个他最相信依赖的人,往最不可告人的方向想,还忿忿不平说道:“那些人内心龌蹉,用心歹毒,若有谁敢胡说八道,我定将他们拔了舌头,千刀万剐。”

朱允熥出宫了,朱允炆的心也随着弟弟飞到道观。他很想见常槿,哪怕远远的看上一眼也好,可是常槿不想见他,还以命相逼,说下次重逢之日,就是她命绝之时!

朱允炆永远不会忘记将常槿从血水里抱出来时触目惊心的那一幕,失血过多的常槿轻若鸿毛,她的脸色白的吓人,身体冷硬如僵尸,几乎感受不到呼吸。

那时候他很绝望,觉得自己已经失去她了。

手下控制住了惊呆了的小道姑,连夜请来大夫,隐瞒真相。次日常槿短暂转醒,一见他的脸就闭上了眼睛,气若游丝的说道:“我恨你,我也恨我自己,走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朱允炆说道:“不要再做傻事,死亡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常槿依然闭着眼睛,“你我相见之日,就是我命绝之时。”

朱允炆只得离开。

新荷初绽的初夏,庶长孙朱允炆大婚,娶了传闻是马皇后族人的太仆寺卿马全之女为妻。

马氏十里红妆,风风光光嫁入东宫。聚宝盆大街上,迎亲的车驾犹如一条不见首尾的巨龙,“龙头”是骑着白马,穿着大红皮弁服的新郎官朱允炆。

夹道观礼的百姓将道路两边围得水泄不通,朱允炆的目光落在人群中,始终没有看见他期待的那个女人。

朱允炆自嘲:她怎么可能会来呢?真是痴心妄想。

已经做道姑打扮的常槿坐在茶楼里,窗户半掩,面前的茶水丝毫未动,已经凉透了。

朱允炆骑着骏马经过茶楼,她并没有探身去看,只是静静的坐在原位,听着外面的喧嚣,教坊司吹奏喜庆的《凤求凰》乐声飘到耳边。

外面的热闹和她无关。

朱允熥再去见常槿时,道观池塘的荷花已经开了大半,蜻蜓飞舞其间,常槿在采莲船上钓鱼,她的左手手腕上戴着一个翡翠镯子,以遮掩腕部的疤痕。

朱允熥絮絮叨叨说着话,“……大嫂为人随和,很有才华,有时候大哥弹琴,她能以箫和之,犹如天外飞音。”

常槿看着水面的浮标,“哦,那很好啊。”

朱允熥又道:“最近有太医一天三次给大嫂诊脉,吕侧妃亲自过问大嫂的膳食,大哥这几天都睡在书房,据传大嫂有孕了,待满了三个月就公开这个喜讯。”

一只蜻蜓落在浮标上,一圈圈浅浅的涟漪荡开了,吓跑了差点咬钩的鱼。

常槿看着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旧疤痕似乎隐隐作痛,淡淡道:“你大嫂挺有福气的,进门一月就开枝散叶了。”

朱允熥递过几本书,“这是我买来给小姨解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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