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大清太子爷_第1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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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一听,忙笑着说快请进来。

胤禛一进屋就瞧见胤礽抱着微颐,便笑起来:“每回过来,都能瞧见二哥抱着微颐格格,二哥就这么爱女儿么?这要是被弘昶瞧见,可不是要吃醋么?”

“你如今也是有女儿的人了,难道不晓得这感受么?比起儿子,这女儿不就该是抱着宠着的么?”

前些日子,胤禛就添了长女,不过不是他的福晋生的,是伺候他的格格宋氏所出,胤礽笑着答了话,又伸手戳了戳微颐粉嫩嫩的脸颊,看见微颐撇嘴才笑道,“你瞧你瞧,她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可爱?你也回去戳你家女儿去,可好玩了!”

“二哥,我是来跟你说正经事的。”胤禛倒也习惯了,面对女儿的二哥就是这个样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胤禛能看出来,也只有在逗弄女儿的时候,二哥的笑是极真心的,就像小时候对着他笑那样。这样的笑,胤禛已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了。

胤礽闻言,看了胤禛一眼,便转头叫候在一旁的奶娘近前来将微颐抱走,等人都走了,胤礽才坐下来,一边示意胤禛也坐下,一边问道:“你寻我说何事?”

胤禛道:“昨日在书房上课,皇阿玛来抽查课业,让我们几位阿哥轮番上前背书与他听。而且,几位大学士也都跟着来了,背书之后,因那日上课,师傅们在论讲为官之道。皇阿玛就此话题发散,就说起傅拉塔来了。”

“傅拉塔?”胤礽道,“两江总督傅拉塔?”

“对,就是他,”胤禛道,“皇阿玛说,江南江西总督居官良善者,自于成龙以来,只有傅拉塔一人。傅拉塔和而不流,不畏权势,爱惜军民,甚属可嘉。若要讲为官为臣,傅拉塔是做的极好的。”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起他来了?”胤礽沉着脸问道。

胤禛道:“皇阿玛也说了,因前日收到消息,说两江总督傅拉塔病逝于任所。”

胤礽听了这话,兀自沉默,眼中不时闪过深思之色。

胤禛盯着胤礽道:“二哥,你知道皇阿玛并不会无缘无故在我们和大学士们面前称赞傅拉塔的对不对?你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对吗?傅拉塔是明珠一系的人,之前还狠狠打压过徐乾学那帮人,可如今却皇阿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极力赞扬他,二哥,皇阿玛是有意图的,对吗?”

胤礽沉默半晌,才道:“皇阿玛这话,不是对你们说的,是对我和索额图说的。准确的说,皇阿玛是在警告我和索额图。他之所以在书房对你们和大学士们说这些话,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确定这些话能传到我和索额图的耳中。”

胤礽顿了顿,又道,“并且,也是向明珠一系传达一个起复的信号,引导一下朝中舆论。顺便,缓解一下索额图带给皇阿玛的压力。”

胤禛听罢,盯着胤礽问道:“二哥,索大人给皇阿玛什么压力了?”

☆、第112章

没等胤礽回答,胤禛又问道:“二哥,为什么皇阿玛要把这些话说给你和索大人听?”

胤礽一直都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胤禛的打算,但今日,在胤禛的连番质问下,他的心松动了。

毕竟有些事儿在心里藏久了,一个人背负的太多,真心挺难受的,没有人可以诉说的感觉其实是非常的不好的。这些年,也并非没有人试图去问过他,希望得知其中的真相内情,但都是不适合说这些事的人。

而今,胤禛的追问让胤礽发现,其实胤禛倒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沉默半刻后,胤礽选择了坦诚:“因为索额图这几年给了皇阿玛很大的压力,他做了很多事从各方面逼皇阿玛退位让我。皇阿玛从没有公开表示过,但这几年,还是做了许多事来打压索额图。这一次的公开赞扬傅拉塔,即明珠一系,也是这个意思。”

胤礽这话让胤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胤禛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等自己冷静一些后,才问道:“二哥,是你让索额图这么做的吗?还是索额图擅作主张的?”

“我没有让他这样做,是他自己擅作主张的,不过,”胤礽顿了顿,又道,“他大概以为我默许他这样做了,再加上皇阿玛的姑息容忍,他就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你为什么不阻止他?”胤禛听了这话,倒是有些着急,“二哥,如果你不对皇阿玛表明态度的话,皇阿玛会连你一块儿怀疑的!当务之急,是你应当和索额图划清界限,不管皇阿玛会不会处置索额图,你都不能让皇阿玛以为索额图做的这些事都是出自你的授意啊!”

事实上,胤禛听到胤礽说的这些话,再联想起皇阿玛说的那一番话,他越来越觉得,皇阿玛已经对二哥产生怀疑了。

胤礽听了,反而笑起来:“你觉得,如果索额图不听我的,执意要做的话,我能阻止的了吗?”

索额图不是他的奴才,他无法对索额图强制要求,如果他真能强制阻止的话,也就不必如此束手束脚的了。

“如果不能阻止,那也可以划清界限啊,至少,得让皇阿玛知道,这些都是索额图的自作主张,跟二哥你一点关系也无啊,”胤禛能明白胤礽的意思,所以想了想,才又道,“二哥,索额图究竟做了些什么事逼迫皇阿玛了?你能告诉我吗?”

对于胤禛的话,胤礽只是笑了一下,才道:“索额图的许多事都是暗中进行的,有些连我也没有告诉,但是这些年,他对皇阿玛的试探和试图侵占皇阿玛手里的权力,我都是知道的。这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是这些年来一点一点的作为,一点一点的渗透。我不知道皇阿玛是否都清楚,但是我推测皇阿玛应当都是知道的。”

“要说起最能让皇阿玛感到不高兴的,大概就是两条,一个是明着进行的,一个是暗中进行的,”胤礽道,“康熙十四年,我被立为太子之后,索额图定下的皇太子仪仗几乎跟皇阿玛等同,当时皇阿玛是认可了的。可是四弟,你觉得他会一直认可呢?这是索额图的试探,但是此事皇阿玛没有说要改,又有谁能去改呢?”

当时康熙允准了,并且沿用至今,如今有人提出来这不合理,一定会得罪胤礽和索额图的,没有人会肯冒这个风险。更何况,在众人不知这些内情的情况下,众人看见的都是康熙对太子的疼爱,又有谁敢触这个霉头跟康熙提这个呢?

“第二件事儿就是,康熙二十九年皇阿玛在博洛河屯患病之事,索额图做了两手准备,一头给皇阿玛送了药去,一头竟还吩咐他的管家私制龙袍预备着如皇阿玛有不测就让我登基,”胤礽抿唇道,“我不知这事皇阿玛是否知道,但我觉得,皇阿玛应当是知道的,不过,我也没有告诉过他。后来皇阿玛好了,据索额图说,他已将那些禁物都销毁了。”

胤禛盯着胤礽看,简直无法理解这么大的事情胤礽竟然还能用如此镇定的语气来说:“二哥,你为什么不告诉皇阿玛?你难道还不相信皇阿玛吗?如果你没有做过这些,就不应该让皇阿玛这样误会你啊!”

胤礽没有答话,只是沉默的看着胤禛。

胤禛与胤礽对视半晌,忽而就悟了,拧眉道:“二哥,你不相信皇阿玛?”

胤礽虽然没有回答,但胤禛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答案,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在胤礽的眼中,分明写满了对皇阿玛的不信任。

这也是这么多年以来,胤禛头一次在胤礽的眼中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明确的喜恶。胤禛明白,这是胤礽想让他看到的,如果胤礽不愿意,他永远也不知道胤礽的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

“二哥,你为什么不相信皇阿玛?”胤禛顿了顿,又问道,“是因为那个李佳氏说的话吗?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二哥你这些年这么努力的培植势力,让朝臣们都看到你的优秀,是不是因为你把李佳氏的话当真了?你难道相信她说的那些疯话,觉得总有一天皇阿玛会废了你么?”

“二哥,你是知道的,皇阿玛对你可谓是非常重视的,最疼爱的儿子也是你,如今不过是一点点的怀疑而已,如果你把事情对皇阿玛说清楚了,我相信皇阿玛他会明白你的。二哥,难道皇阿玛就不值得你依靠,不能为你做主吗?”

“太子可立就可废,四弟,你不觉得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随时可能改变主意的人身上很没有安全感么?”

胤礽道,“四弟,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兄弟,我是可以对你说实话的。我也想相信皇阿玛,但是他首先是一个帝王,其次才是我们的阿玛。你可以仔细的想一想,历朝历代的皇太子,有哪一个得以善终了的?大部分的结局都是很惨的。我承认,我不相信皇阿玛是我的不是,但是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他。你要知道,他手里有能够废掉我、甚至杀了我的权力。这种权力,光是想一想就让人觉得害怕。”

“这些年,从我懂事开始,我无时无刻不以皇阿玛的心为心,无时无刻不希望博取皇阿玛的信任,为了让皇阿玛满意,我什么事都肯做,什么苦都肯吃,但是,这不代表万无一失。我兢兢业业循规蹈矩这么多年,皇阿玛都是看在眼里的,如果皇阿玛真正信任我,他不会因为索额图做的这些事情而怀疑到我。这些事与我没有关系,如果他相信了这些而在没有找我对峙的情况下就怀疑我,这能是绝对的信任吗?四弟,你以为,我和皇阿玛之间真的能够绝对信任吗?或许,曾经是可以的,但我总有一日会长大,他总会有一日会老去,皇帝和储君之间,怎么可能不生嫌隙?更别说,还有那些别有居心的人事事挑拨了。”

胤礽慢慢的道:“或许,将我立为太子的时候,皇阿玛也没有想到过这些。立太子以正国本,这是好事,但立太子之后所带来的不利的影响和局面,我想,皇阿玛已经慢慢能够体会到了。而我身在其位,冷暖自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没有人比我这个皇太子更清楚的了。”

“二哥,原来你一直想得这么清楚啊,那你是刻意这样的做的,就是为了博取皇阿玛对你的信任,那你对皇阿玛就没有一点真心实意吗?”

胤禛小心翼翼的道,“这些年,我也是知道的,皇阿玛对你,和对我们兄弟都是大不一样的。我觉得,皇阿玛对二哥,是真心疼爱的。”

“如果我对皇阿玛没有真心实意,太皇太后去世的时候,我又何必守着皇阿玛和皇太后把自己给累病了呢?这些年,我自问对皇阿玛问心无愧,太子该做的我都做到了,太子不必做的我也都做到了,”

胤礽垂眸,沉默半晌才道,“如果我对皇阿玛没用真心,我现在倒是可以不必纠结这些事了,又何必要与你说呢?”

人和人相处久了,总是会产生感情的。他这些年几乎是跟康熙朝夕相处着长大的,再加上辈子从不知有父亲陪伴教育是何等滋味,这辈子作为皇太子得到了康熙的全部关注,他又怎么可能对康熙没有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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