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大清太子爷_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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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事情引入你能够控制的范畴之内?这话是什么意思?”

石氏道,“难不成你真的是故意激怒皇阿玛,然后让他废了你的吗?为什么这样你就能控制事态了?你如今成了废太子,不就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皇阿玛是圣君,等他愤恨我的激烈感情平静之后,他就会看到我所言的那些话,那些因为皇太子之争而引起的朝堂乱象,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会知道,我所说的句句属实,如果他看到了明白了,那么,他就会解决的,他也会明白身为皇太子的不易之处,”

胤礽叹道,“我尽心尽力的做这个皇太子,自问种种事情皆是问心无愧,我做的我承认,我没有做过的,我是绝不会承认的。就如同我跟皇阿玛之间的问题一样,这是个不可调和的矛盾,当我实在是不能隐瞒下去的时候,我只能选择让皇阿玛看到,哪怕为了这个,我会被皇阿玛废掉。”

石氏眨了眨眼,她听胤礽说这些话,心中酸楚,连眼睛都红了。

听胤礽说这些话,她才慢慢的理解了胤礽真正的心思。胤礽这些年分明是怀揣着绝望在前行的,明明知道前路凶险却不放弃,依旧坚强的往下走,明明知道前路可能全是绝望,却还是带着希望改变的心情往下走。他分明是从身到心都在认认真真的做这个皇太子,这些年,也分明从未拿起过自己的命运。

就因为从未拿起过,所以才不惜放下,才能够做到破釜沉舟。为了改变这一切,为了向他在意的人表明他的心,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我跟皇阿玛说的那些话,并非危言耸听,在我的预想中,一旦我的太子之位被废,这皇太子之位就空缺出来了,那些本就对太子之位有异心的人,又怎么会不趁着这个机会去抢呢?而我的太子之位被废,自然也会有人替我说情,希图让我再度复立为皇太子。如此一来局势必定混乱不堪,而皇阿玛自然会体会到我的话并非虚言,他一定会想法子来解决眼前的局势的,”

胤礽道,“而且,我也会知道,哪些人是真正支持我的,而哪些人是心怀鬼胎的。玉衡,我这样一动一静,最后来个以静制动,说不定就能出奇制胜了。我若要胜,便也只有两个结局,一则,是皇阿玛不堪其扰,不悦众皇子阿哥们争夺太子之位,又将我再度复立为皇太子来抵抗诸皇子阿哥们的野心;二则,就是皇阿玛认清现实,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来解决我和他之间的问题,而后,他还是认为我最适宜做皇太子,再继续复立我为皇太子。当然了,我最希望的结局,还是后一种。也只有后一种,才是我真正想要的。”

“可是——”石氏听罢,尚有疑虑,“胤礽,你怎么就一定能确定,皇阿玛只会选你,而不会选其他阿哥做皇太子呢?如果他走了第三条路,舍弃你,而另选阿哥做皇太子,那你岂不是输了?你有想过这个吗?”

“当然想过,”胤礽笑道,“玉衡,这世间之事,哪有算计的那么刚刚好的时候?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那种计策只有小说故事里才有,这现实生活里怎么可能会有完美的事情呢?所以,我这其实是在赌。我每一回的计策,八分是算计,两分就是在赌。赌我猜的心思是对的,赌我看的人是准的。如果对了,那么我也高兴,如果错了,那么我也认了。而这一次,我赌的,就是皇阿玛对我的感情,我赌的,就是皇阿玛对我仅有的留存的信任。就如同我破釜沉舟一样,我也希望皇阿玛能认清现实之后找到解决办法,然后愿意再度复立我为皇太子。”

胤礽顿了顿,才又笑道,“不过,若是我赌输了,那么我也愿赌服输。只是,要委屈你们了。我这个太子被废,我自己倒没有什么,就是委屈了孩子们和你们了。这一点,是我有负于你们。”

“我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石氏含泪微微的笑,一家人在一处,自然是荣辱与共,甘苦共度的,不说什么负不负的话。

“不过,胤礽,这一回,你还是赌赢了。”

石氏道:“自你被废后的这几个月,正如你所猜想的那样,诸皇子阿哥都在明里暗里的争夺太子之位。此事扰的皇阿玛心神不宁,已下旨不许朝中再议论立皇太子之事,且说皇子阿哥中若再有钻营谋求皇太子者,一律夺爵拘禁。之前,朝堂中有不少大臣提出来,说是太子之位不得空悬日久,建议皇阿玛再立皇太子。皇阿玛令众臣推举皇太子人选,说是众臣推举谁,皇阿玛就立谁。”

石氏顿了顿,才又续道,“结果,众臣推举的都是八阿哥。皇阿玛知道这个结果,心里很生气——”

石氏的声音还在胤礽耳边,胤礽的心思却飘远了。他知道石氏说的那件事是怎样的,他是早就料到了的。可以说,他这一回破釜沉舟的激怒康熙而后被废太子之位,很大程度上就是要造成一种太子之位空缺的假象,然后让胤禩以为他可以趁虚而入,再然后,胤禩就会如同历史之上那样,狠狠的跌倒,摔个大跟头,从此与太子之位无缘,还被康熙愤怒的摁在了尘埃里糟蹋。

其实这原因也很简单,在康熙眼中,胤禩根本没有资格问鼎皇太子之位,胤禩再是精心筹谋,到最后,也依旧过不了康熙这一关。而康熙给予胤禩的打击,要比胤礽费心筹谋后给胤禩的打击要重得多。

这也是胤礽为什么要费心布置除掉胤禔,却用以退为进的法子让康熙来对付胤禩。

胤禔除起来简单,不需担心会暴露自己,而胤禩则不一样,要想让胤禩从此后一蹶不振,就只有靠康熙出手了。

石氏所说的胤禩结局,就同历史上的一样。康熙恼恨胤禩存了这样的心思,将他的贝勒之位革去,俸禄亦革去半年,所有派在胤禩身上的差事都撸掉了。

“前月,皇阿玛去塞外散心,八阿哥在府中病重不能随行,就派人送了一只海东青过去,结果到了皇阿玛跟前一瞧,那海东青都已经快要死掉了,而且是只快要老死的。皇阿玛一看就勃然大怒,又下旨训斥了八阿哥一顿。如今啊,八阿哥是真的风光不在了。”

胤礽垂眸想了片刻,问石氏道:“你可有打探出,这海东青是谁给换的?”

胤禩自己是绝不可能送一只快要老死的海东青给康熙的,这路途之上,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的。这般陷害胤禩的人,想必是友不是敌。只是不知,是不是他身边的人就是了。

石氏看了看左右,才低声道:“我本也不知是谁做的,但是在来之前,我同四阿哥见了一面。四阿哥与我说,这事儿是他做的。还叫我告诉你,外头有他,让你不用担心。”

胤礽听了,默默一笑,道:“恩,我不担心。外头一切有四弟在,我放心得很。”

胤禛这一手,就彻彻底底断了胤禩起复的可能性了。往后,只要康熙一想到胤禩,就会想到那只快要老死的海东青,自然又会多添一层对胤禩的厌恶了,又怎么可能再立胤禩为皇太子呢?

“还有十三阿哥,”石氏叹道,“四阿哥同我说,皇阿玛要众臣推举皇太子人选的时候,十三阿哥去皇阿玛跟前推举了四阿哥,皇阿玛生气,还叫了四阿哥前去对质,四阿哥极力撇清了,十三阿哥却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还说了许多关于你的不好的话,皇阿玛听了越发生气,罚十三阿哥回府闭门思过一年。四阿哥说,看皇阿玛的意思,当是厌恶了十三阿哥的。”

胤礽听了,只笑道:“没想到他倒是这种心思,一心一意只想着让四弟上位,看来也是兄弟情深了。只不过,他的私心太重,却完全不了解四弟的心思。”

“谁说不是呢?四阿哥也是同我这样说的,若非皇阿玛训斥了十三阿哥一顿,只怕十三阿哥这个念头是断不掉的,”

石氏望着胤礽道,“胤礽,如今的情势比当初你被废时好了许多。皇阿玛肯见我了,有时候还会让弘昶去陪着他说说话。四阿哥说,皇阿玛的态度缓和了许多,这是好事。说不准,皇阿玛真的起了复立你为皇太子的心思呢。如今朝堂之上,要皇阿玛复立你为皇太子的声音也是有的。我如今能来见你,也正是基于情形的改变。”

“胤礽,如今的情势,是不是如你所言的,往你想要的结局发展了?”

胤礽沉默良久,才道:“如今,还不太好说,这一切,还得看皇阿玛的想法是怎样的。”

如果康熙经历了这些能够想清楚,自然是好事,若是因为这些事而越发怨恨他,那结局就很难说了。

——

康熙当日盛怒之下废了胤礽,后来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后,就觉得自己所行所为太过草率了。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就废了皇太子,朝野上下是一定会引起波澜的。

可是,人都已经废了,后悔也是无用的。只是他心中情绪纷杂,这几个月犹如活在梦中一般,心中始终不安定。再加上胤礽在被废之前同他讲的那些话,让他心中一直不安。

而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一度让康熙心力交瘁,根本没有空闲好好的静下来想一想。如今事情稍稍少一些,康熙静坐默想,这才发现,胤礽的话几乎囊括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康熙不得不承认,胤礽说的都是正确的。他当初立太子未及多想,而这些年来,更从未正视过他与胤礽之间的问题,也从未正视过皇帝和皇太子之间的问题才是产生一切问题的根源。

康熙自己想了一日,然后找来近年最为信任的已胜任文渊阁大学士的李光地来说话。

康熙见了李光地,头一句话便问他:“光地啊,如今朝堂之上,众人皆为立太子之事建言,你为何对此一语不发啊?”

李光地道:“这是皇上家事,臣不敢多言。”

“是家事,也是国事,”康熙道,“这里只你我二人,你有什么想法,就放心大胆的说吧。”

“是,”李光地道,“立太子之言为朝廷之大势,臣以为,此势宜疏不宜堵,皇上还是应当再立皇太子的。”

康熙道:“你继续说。”

李光地沉默片刻,才道:“皇上,臣也以为,太子之位不宜悬空。但是这人选,皇上还是要慎为斟酌的。就臣看来,诸皇子阿哥中,能任此者有,只是还需皇上斟酌遴选。”

康熙见李光地始终不肯明言,眸光微闪,而后才试探道:“如果,朕想复立二阿哥为太子呢?你看可行吗?”

李光地却不上当,只道:“敢问皇上,为何会想要复立二阿哥为皇太子呢?”

李光地对康熙的这种想法也并不惊讶,毕竟朝中早就有要复立二阿哥为皇太子的声音了。康熙被诸多声音所围绕,产生这样的想法也是情有可原的。

康熙缓了缓,才答道:“皇太子被废当日,与朕说了一些话,朕视为无稽之谈荒谬之言,并且认为皇太子大逆不道。朕大怒之下,才会废了皇太子。外间人皆以为朕废太子是因为凌普之事,其实朕废太子并非为了凌普之事,而是因为皇太子说的那些话。”

康熙将当日胤礽说的那些话与李光地说了一遍后,才道,“这几个月来,二阿哥当日所言,句句应验了,朕在想,是不是朕真的错了,朕没有顾虑周全,以至于误会了皇太子多年。如今朕再细细回想起来,发现皇太子并无什么错处,反而是朕未曾看清事情的真/相。而且,太子之位空悬,对它起心思的人不在少数,朕实在是有些担心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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