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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嫡出_第2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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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孟东来一下语塞,闭紧了嘴。

  明玥看了看堂上,上官柏目光如炬,却没有立即开口问询。

  她拿不准府尹的态度,但方才的问话一直没有被打断就说明崔容与多半不知内里详情,崔家这一房的态度比较谨慎,一面掂量一面径自接着说:

  “听孟公子方才所答,应确实去过温泉池无疑。孟公子记性极好,一路有心,鲁国公的花草也多奇异,你皆尽记得也是合乎情理。但是在这方才景色中,有两处附近有岔路而一处是拐弯儿,正是最易走错的地方,可是……孟公子显然都记得清清楚楚。——那么,既是这般,你又怎会迷在原地,不知来时路呢?!再者,你当时丢了荐信,心中应正是着急,在温泉附近焦等之际,想来难安得很,又何来心思去细数那铺地的青石有多少块儿?可见,孟公子这谎当真是撒得大了!”

  孟东来一怔,立即回头去想明玥方才毫无章法的问话。

  堂外众人听得并不十分明白,一是因其中虽不乏去过崔家者,但到过后山温泉的甚少,更没有谁仔细去记过这些景物;二是明玥方才直是想到哪儿问到哪儿,旁人听着只觉她是故意为难,见孟东来对答如流,都还暗暗赞了一声,等着要瞧郑家姊妹的笑话,哪知竟情势急转,不禁都略显错愕。

  然崔家人对自己府中熟悉,经此一点已经明白过来,不由暗骂明玥刁钻;而上官柏有详图在案,在明玥问完之际,他默默剔去那些障眼的问题,将那落雪亭、小叶冬青、夹竹桃三处一勾一连,顿时清楚明玥的用意。

  太子微微皱眉,抬头看了一眼。

  上官柏已抽了支令签在手,“孟东来,公堂之上,岂容你虚言!来人,先杖十棍。”

  孟东来这时倒半声没吭,也不敢再觑崔煜,自己经不住激,自作聪明,只恐再多说多错。

  堂上是杖打声和孟东来的闷哼。

  十杖打完,孟东来蔫了。

  崔煜瞥了一眼,先行开口道:“如此看来,此人对内子也并非全无心思,怕是两相情热才对,然这等敢想却不敢认,实在懦弱了些。再有,”他说着,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打开,露出里面一只金手钏,问:“此物你可见过?”

  孟东来也不反驳他前面的话,只盯着手钏看了片刻,肯定道:“见过,这正是那日崔郑氏所戴的手钏!孟某当时看得清楚,决计不会认错!”

  崔煜点点头,转身将东西呈上去,拱手道:“大人,此物是府中下人后在清理温泉池时拾得,那日温泉池水有异,我自先是疑这孟东来心怀不轨,命人细查了一番,可……”他声音颤了颤,转过来凝着郑明珠,“此物我曾见内子戴过,是她的嫁妆,下人拾得后无意拉开了上面的锁扣……”

  郑明珠唇边咬出了血,崔煜眼神一时痛极,“大人让人查验时,请掩住口鼻,里面的香粉见过水,凝了少许卡在未全开的锁扣里,香味颇淡,使人不觉,但药性却极厉害。”

  上官柏细看了两眼,命人拿下去查验。

  明玥却在下面冷笑一声,一手直指着崔煜,大声嘲讽道:“这孟东来欺瞒公堂一事尚未说完,崔公子这般着急地想用一句“他亦有心”便想蒙哄过去?又拿了劳什子手钏来说由,难不成也是心里有鬼?”

  “哦?”崔煜慢条斯理地转过来,身子微微后仰,有一下没一下地打量明玥,声音轻飘飘的,“崔某不大明白七妹妹的话。”

  “那我便说与崔家哥哥明白”,明玥也颇客气,回手指向孟东来,“此人方才所言条理分明,一字一句听来都是情真意切,究其因由,其一,便是他的确到了温泉池,出了那日的事,心下懊丧,再经人拿住盘问,回头去想,点滴之间反愈发明晰起来,因才有堂上这一番话;

  然而……大人方才瞧得分明,这孟东来言语却是有虚。

  可他为何要说谎?又到底是何处虚言?是只欺瞒了些许细枝末节,还是方才所言全盘不能信?他若真不曾到过温泉池,那先前的一番话又从何而来?

  这便有另外一种可能,——即是他情知今日要上堂,那一番话乃是有人提前特意让他记过、背过的,而他为表其心,还默默记得更加细致些,要的就是以此来证明那日温泉里的男子的确就是他!”

  话音方落,郑明珠猛地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玥,——她的意思是,那日池水里的人竟不是孟东来?!

  怎么会?她当日见的就是眼前这男子,落水前她神智清楚,还曾说过话,不可能连人都认错。

  这厢崔煜的表情更是精彩,如听了甚么万分荒唐的事,声调都怪异起来:“你、你是说,那日与你姐姐……幽会的,除了这孟东来,还另有第二人?!”

  ——他一句话,直接又给郑明珠的“淫|乱”之名更加一层。

  郑佑诚在旁侧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还没等与小女儿的目光对上,已听她又清清楚楚吐出一句话:“正是。只不过,此人要会的可不是家姐,而是你,崔煜。”

  ☆、第191章

  有那么数息的功夫,堂上鸦雀无声。

  片刻郑泽瑞先重重冷哼了一记,他没有插嘴多言,但当着太子的面,也毫不掩饰脸上的愤慨和不屑。

  鲁国公和崔夫人的脸色都难看之极,崔煜却在一怔之后失笑出声,轻描淡写地一摇头:“这话从何而来?简直荒唐。”

  明玥侧目,“荒不荒唐,等会子见了人便有分晓。”

  闻得她语气甚笃,崔煜拧眉,不由往堂外扫了一眼,——伍泽昭袖着双手仍立在原处,裴云铮却已不见踪影。

  府尹在上头听了半晌,暗忖这里恐还有些弯绕,却不逼着审明,只在这无人言语时方提声问:“裴郑氏,你所说的又是何人?”

  “回大人的话,是另一男子。可巧也是姓孟,大名孟瑛,听闻居于城郊十里坊。大人若将此人提来对质,”明玥说到这略顿了一下,“当日这事必就能说清楚了。”

  崔煜神情微沉,暗觑太子。

  上官柏稍一思量,命人去寻那孟瑛。

  彼时已是午时初,太子妃轻声问太子是否要用些吃食,太子深看了崔煜一眼,便点头说先入内堂垫些点心。

  因要等着提孟瑛来,又赶到了中午,堂上也暂歇一个时辰,崔郑两家都候在二堂不能离开,略休息后再问。

  然而到了一个时辰,却仍没见衙役带人回来。

  方才太子进内堂时随口朝堂外问了问时辰,先前瞧热闹的都各自回府“用饭”,连伍泽昭和崔容与也走了,这时堂上堂下除了府尹和太子当真没了外人,崔、郑两家已撕破脸,现下连刻意的客气也再懒得维持。

  见明玥所说之人迟迟不到,崔夫人不由指着二人撒泼大骂:“好个贼喊捉贼的!你姐姐嫁进我崔家五载有余,上不曾孝敬公婆,没使我享过片刻清福;下未能给崔家绵延子嗣,已是大大的不孝不敬。如今做出那等事来,你姊妹两个还有脸在此抓三抓四地满口胡诌,真当崔氏一门好欺辱不成?你郑家也算是有些体面的,怎教养出你们两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郑佑诚气得满脸涨红,又不能跟她对骂,呕得想吐血。

  邓环娘听不得,直接顶道:“崔夫人说话还是留些口德,别等会子弄清楚了,闪了自己个儿的舌头。”

  “我……”崔夫人刚要呸一口,那去传唤崔瑛的衙役却回来了,禀道:“大人,孟瑛带到。”

  太子微微蹙眉,看向崔煜的眼中闪过抹愠色。

  上官柏也没问为何去了这么久,直接传人上堂。

  崔煜几不可察地冲着太子摇了摇头,——看来崔家的人没能拦住。不过也没大碍,孟瑛在堂上见了他自然就晓得该怎么说,此事旁人没有证据,光靠一张嘴能奈他何?

  他皮笑肉不笑地盯一眼明玥,顾虑虽有之,却也十分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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