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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_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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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陈尔宁的神色可是难看得很,纵然他在官场多年,懂得掩饰,然而旁人又不是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难道还看不出一丝端倪。这般简单几句就心生喜意,甚至不能全然掩饰,可见那人说的话多重要。

  “定然是他的主子寻了他做事。”宁王倒是不以为意,此时略微笑了下,“这几日来,他都干了什么?”

  “王爷明鉴,咱们兄弟也不是吃素的,当初就防着他,倒是把他这几日的行为一应都记录了个清清楚楚。”周驰说着就又从袖中拿出一摞厚厚的纸张,送上前道:“这几日,他除了照常去大理寺外,见了不少的人。晋王、隋家和萧家的人都有见,这也算是寻常,毕竟王爷虽然不让大理寺的人牵扯此案中,人却还是在大理寺的地盘呢,这些人心中不安,又知道王爷这边的路子走不通,自然抱着活马当做死马医的想法去寻他。”

  “此外,他还与吏部的闵陈睿闵尚书一同喝了个酒,陪酒的乃是吏部两个侍郎,以及中书省闵尚书的师弟许阙。昨日晚上还偷偷去了一趟京城南边一处私宅,没想到那宅子是个暗中的场子,里面莺莺燕燕不少,跟着的弟兄说陪着他的两个女子,一个叫做绿柳一个叫做桃红……”

  周驰在北疆的时候就是负责探听、监视北陵一应动静的人,这样的事情做得手到擒来,陈尔宁身边一应事情他都给摸了个清清楚楚。若是让明华知道他有如此本事,定然恨不得把他借过来调查王府里一应人等。绝不认为这般做是杀鸡用了宰牛刀。

  宁王略微翻看了上面的记录,点头道:“看起来,这些人是要坐不稳了。你今日既然回来,就陪我出门一趟。”

  “去哪里?”周驰问。

  宁王起身,把东西收好,这才回身道:“魏王兄请我喝茶,说是父皇赏赐了上好的黄山毛峰,知道我喜好此茶,特意请我一聚。”

  周驰惊讶,“王爷竟然应允了?”这些天他虽然不在王府,却也知道宁王一连几日足不出户,拒绝了所有的延请和邀约,如何今日就去见魏王了呢?

  宁王笑了下,淡淡道:“此时牵扯在内的几家,我自然是不能赴约,以示公正的。可是,魏王兄,并未牵扯其中,我若再拒人于千里之外,有些人岂不是该让御史台的人参奏我一本‘居功自重、孤傲冷漠’了?”

  这点儿还是明华提醒,他想了想觉得家中贤妻所言不错,自然是从善如流,开始正式在这群人之中走动,搅动一下这京城的风云了。

  ☆、第30章 慌乱

  魏王在府中设宴,因为宁王大病初愈,自然没有饮酒。然而歌舞菜肴还是不错,最后一壶颜色透亮的茶汤送上,倒是没有让宁王失望,略微赞了几句这茶,才道:“可惜,我原以为回京修养,定然是如同闲云野鹤一般悠然度日的。谁知道父皇器重,倒是难以清闲。今日还要多谢魏王兄邀请,我这才能够偷得浮生半日闲。”

  魏王心中不屑,认为宁王这是故意在他面前显摆,又觉得宁王目光短浅,看不懂如今的大形势和皇上此举的实际意图。他既不觉得宁王得皇上宠信,也不觉得他是真的难以清闲。这些日子,他除了交接之日去过大理寺之外,根本就没有踏出过府门一步。

  这般想着,这个六弟能来赴宴倒是给他极大的面子。

  魏王笑着开口:“呵呵呵,六弟说笑了。我可是听闻,这几日里面,你府上的请帖就没有断过。不过,归根结底还是皇兄我有这个薄面,竟然真的能够请了六弟过府一叙。”他说着目光微微瞥了一眼宁王手中的茶,“不过,我这面子,只怕也是托福了父皇所赐的茶。”

  “魏王兄这般说,小弟可就不敢当了。”宁王笑着道:“我倒是想要出门走动一番,也透透气。只是,毕竟身处案中,为了避免日后逃兵一案结案之时让人诟病偏私,一应相关人的延请只能都推辞了。”

  见宁王主动提及逃兵案,又把他归类到与案子无关的人之中,魏王心中一喜,笑着道:“这案子我倒是听说了,听闻徐家如今闹得不依不饶,萧家上下几乎都闭门不出,免得触了眉头。”他说着身子微微朝着宁王那边倾斜了些,压低声音好奇问道:“难不成,当初徐泽渊一病将死之事,也与萧家有关?”

  宁王扬眉,装作惊讶。

  “魏王兄也有如此怀疑?”他说着看了看左右,等魏王将左右屏退,这才道:“我正是有此怀疑,才不敢轻易定案,只是如今尚且有一点不明……”

  “你说来听听,我虽然常常被父皇责骂愚笨,然而总归是痴长你几岁,说不得还能帮上忙。”魏王双眼微亮,心中恨不得抓着宁王问个清楚明白,脸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好兄长的模样,似乎只一心要为兄弟解惑一般。

  宁王目光透彻,看着魏王如此表现就立刻松了一口气,欲言又止,露出为难的神色。

  魏王倒是耐心不错,只等着他。

  片刻之后,宁王才为难着讪讪开口。

  “既然魏王兄如此好意,我自不好推辞。我心中确实有些疑惑,还请皇兄帮忙释疑。”他说着看了魏王一眼,“这些日子来,我确实怀疑徐大将军当初病得蹊跷。他毕竟是千军万马之中死战出来的将军,纵然父皇当初震怒,申饬之时言语厉害,也不至于把他吓病才是。我也听闻,说是他心中怨怼,所以托病……可如今想来,区区一个萧黎而已,又不是因为他之疏忽毁了整个萧家,且南岭情况也稳住没有出大的纰漏。父皇也不过是派人申饬两句,连罢官削爵的皇令都未下,他如何会轻易怨怼?”

  这几句话宁王说得真心实意,说罢还看向了魏王,谦虚道:“断案我比不得旁人,也不如大理寺的官员熟悉,可是这行军打仗的将领,将心比心我自认不会看错。”

  魏王意外地看了宁王一眼,对于这个不甚熟悉的六弟暗暗高看了一眼。这其中的关系,如今稍微敏感一些的人都会想到,可是能够说得如此明白的人,怕是没有几个。不过,又听宁王说是从徐大将军心性推测,又略微松了口气。

  下面弟弟太过于出色了,他压力也大。好不容易有希望压下齐王了,若再冒出来一个宁王,他这些天的筹谋,未免就成了给旁人做嫁衣了。

  因此他沉吟片刻之后,才缓缓点头认同了宁王的话。“六弟所言极是。”

  宁王见状松了一口气,掩唇咳嗽了几声,等到呼吸顺畅了这才又接着道:“既然如此,这‘病’之一说就让我有些不解了。转念就想到,若是徐大将军当初并非病了,而真是命悬一线的话,又是何等情形。”

  “如何?”魏王心中一紧,握着杯子的手都忍不住紧了紧,认真看向宁王。

  宁王摇头,半响才道:“我大胆假设,只怕当时徐大将军根本就不是病了,而是被人下毒……”他微微一顿,见魏王眉头紧皱这才连忙道:“是我冒失了,三哥若是不信,就当今天我并未说过这话!”

  魏王摇头,看向宁王微微摆手:“你不必如此小心,你我兄弟两人,不过私下闲聊,有什么说不得的。更何况,愚兄也觉得你所言有理。只你既然得出这般结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徐大将军是何等人物,当时萧家除了萧黎之外又没有可用的什么人在南岭,那么,究竟是谁趁着父皇对徐大将军不满,给他下的毒呢?”

  宁王缓缓说出这句话,抬头看着魏王,认真道:“三哥,若是不寻出这给徐大将军下毒之人,当年南岭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贪功谋爵的小案子而已。那几个逃兵纵然不能活了,可是萧家,顶多被叱责几句,或许罚俸、或许贬职几个无关紧要的人,不会伤及根本。若是遇上父皇高兴的时候,有人美言几句,说不得就又会重新崛起……”

  他说着叹息了一声,“三皇兄莫怪我对萧家不喜,我也是在北疆征战多年的,若非重伤不治,此生也是愿意战死沙场的。将心比心,若是我不能战死沙场,却死在了身边人手中,只怕死后知道真相都不得安宁呢!”

  所谓唇亡齿寒,正是如此。

  见魏王不说话,宁王心中冷笑,又叹息了一句。

  “更何况,这案子父皇交给我时曾说要严审,我若轻轻放过,只怕徐家也不会就此罢休。到时候父皇定然恼怒我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可若是我严办下去,萧家未曾伤及根本,一两年后卷土重来的话,我……”

  他说着苦笑,自嘲道:“我在外多年,京中并无根基,一个萧国公府,可是够我喝上一壶了!三哥当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六弟我说句没出息的话,我这心中真是没底呢!”

  这番解释也合情合理,魏王缓缓点头,安抚宁王道:“六弟无需如此,父皇让你负责此案,自然是要查个清楚明白。这这番行事,才是不辜负父皇对你的信任,并无不对。至于萧家,你毕竟是堂堂皇子,若他们真敢肆意妄为,三哥我第一个力挺你!”

  宁王闻言面露喜色,“有了三哥这话,我就放心了!”他说着笑容渐渐褪去,半响才又叹息。

  “只是,纵然要严查,怕也不易。已经过去六天有余了,我却还未曾弄清楚,萧家究竟是如何给徐大将军下毒的。此事又只是我一人猜测,自然不敢轻易对旁人提起,也就是三皇兄于此时没有半分干系,我这才斗胆说了出来。”他说着拱手,“还请魏王兄为我保密,不要透露出去才是。”

  魏王自然应承下来,两人又换了茶水,他略微思虑了片刻这才慢慢开口:“既然六弟认为此事与萧家有关,我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能否帮到六弟。”

  宁王双眼一亮,“还请三皇兄名言!若是到时候能够顺利结案,我定当在父皇面前帮三皇兄表功。”

  “表功就不必了,我只是看在兄弟情分上帮你一把而已。”魏王看着宁王这般,连忙摆手。他只想暗中阴一把齐王,顺便帮着隋家摆脱与此事的牵连。既然宁王还未曾调查出来这些,他就顺手推舟好了。思及此处,他笑着道:“萧家毕竟也是百年世家,纵然萧家嫡系当时无人在南岭,可是旁支呢?又或者门客呢?六弟目光不可只局限于萧家嫡系一派的人,需知道世家半年发展下来,会有多少旁支分支的弟子。忽略了这些人,可是大错。”

  “三皇兄说的是,更别提那些门客、清客了,纵然没有三千门客,三百也是有的!”宁王越说越兴奋,脸颊升起绯红之色,立刻拿着帕子堵嘴咳嗽了许久,最后唇角甚至带出了一丝血迹,倒是让看在眼中的魏王心中大定。

  这六弟命不久矣的消息,看来也不是作假。

  魏王府一宴,兄弟两人虚情假意了一番,谁都不信从自己口中说出去的话。然而,不管是魏王还是宁王都自觉收获颇多。魏王这边随后就匆匆让人去寻了弟弟晋王来说话,一则说明已经探听清楚宁王并不知道隋家的事情,二则嘛,赶紧让他们安排人证物证,把徐泽渊当初中毒之事嫁祸给萧家才是。

  晋王得此消息,心中大定,对着魏王又拜又谢,兄弟二人经此一事更是再无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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