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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食之家_第2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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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杏听了觑她一眼,半笑不笑地道:“我就怕你到时候舍不得离开……”

阿桃推他一把:“去!”

阿杏见她不好意思的样子,不由得干干一笑。其实不但是阿竹,就是阿桃,还有他自己都不是打着成为三公子侍妾的主意吗?这满院子的大大小小的奴婢恐怕都有这个心思,特别是阿桃,她就不信她舍得离开三公子这里。三公子长得多漂亮,能文能武,要是能爬上他的床,成为他的人,就算少活十年她都愿意。

这样一想,她抬头又望了望东次间那透出微弱的烛光的直棂窗,心里无限憧憬。

此时,睡在南窗下榻上的谢妙容虽然闭着眼,可却心绪烦乱,无法入睡。她有点儿懊悔自己的倔强了,因为里面床上躺着的那个人是她丈夫啊,她和他已经成亲了,他就算婚前有房里人,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啊。况且,这个时代大家族的少年郎君大多数都是这样的,萧弘只不过是跟别人一样,她心里膈应这件事,是不是就此就要跟萧弘不同房了呢?

她想得脑仁儿疼,一会儿认为自己太执着,拿她穿越之前那些男女相处的模式来要求萧弘,对萧弘不公平,觉得自己太苛刻。一会儿又自艾自怜,觉得自己特别悲催,怎么会穿越到这里来,无论她怎么努力也无法躲得过这个时代的女人的命运。真是进退两难。她明白,自己心里要过这个坎的话,便只有接受这个时代给女人安排的一切才行。接受男主外女主内,接受男是天女是地,接受男子可以三妻四妾,接受自己要和其她的女人一起伺候一个男人,一句话,她从里到外都要变成这个时代的女人,忘掉她是穿越者这回事,她才能麻木的过世俗的物质生活。然后,没有痛苦。

但,谁说的,会没有痛苦,至少现在她痛苦得要命。

她拉起薄薄的丝绵被,遮盖住头部,然后在被子里潸然泪下。她的心缩成一团,恨自己无力对抗命运。

奇怪的是,她并不恨萧弘。一点儿恨他的意思都没有。

她在被窝里啜泣,哭得心伤……

她想,哭够了,明早起来就接受命运的安排吧。她爱他,也想跟他过一辈子,白头到老,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她想要好好待他,让他以后也爱上她,对她一心一意。

而此刻在那四扇的描金鸾凤和鸣的屏风后面,萧弘根本就没有睡。

他坐在床边,垂头丧气,床边点着的那根喜庆的红烛落下蜡泪,不断滴下,在烛台上积攒悲伤。

他这会儿也异常懊悔,不该说那种让她出去睡的绝情的话。如今她果真在外面睡下了,他呢,身后的大床空空荡荡的,提醒他的落寞和孤单。

在成亲以前,他一个人睡了那么多年,从来不会有这样的感觉。

可是现在,只不过跟她在一起一晚,他就尝到了她的美好,尝到了两个人相拥而眠,怀里不落空,枕边有人的那种满足和安稳,那种感觉比一个人睡好太多了。他一旦尝过了,便忘不掉,便戒不掉。

他紧紧的握着拳,使劲儿盯着眼前的那扇非常华美的描金鸾凤和鸣的屏风。他好想视线穿过屏风,看看外面那个睡在榻上的狠心的女人。她给了自己那样美好的感觉,可又立刻收回,她知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多么残忍,她真能安心睡着吗?

  ☆、第179章 17.9

阿桃和阿杏守了半宿,直到东次间那透过糊着窗纸的直棂窗的烛光彻底熄灭,她们也没能听到萧弘叫她们进去服侍洗漱。两个人带着疑惑只能回西边的耳房去歇息,另外叮嘱值夜的婢女阿茱和阿庾听着点儿,要是三公子叫人她们就进去服侍。

打着哈欠,阿桃和阿杏草草洗漱了一番,也就各自躺下歇息了。

次日一早起来,她们问阿茱和阿庾,昨天晚上三公子要水了吗?

阿茱和阿庾说:“三公子昨晚倒是没有要水,只是今日一早天没亮就起来了,然后要水洗了脸,拿着剑去后园练剑了。”

“就这样?什么都没说?”阿桃追问。

阿茱:“是啊,连什么时候回来吃朝食也没说,看三公子的脸色,似乎很不好看,有点儿倦……两眉一直拧着……”

阿桃听完,简直有点儿幸灾乐祸,她抿着嘴儿笑,良久才说:“好了,你们两个去歇着吧,下晌再当差。”

阿茱和阿庾应了,这才退下。

等她们一走,阿杏就小声问阿桃:“是不是三公子昨儿晚上没跟那位同房啊?”

阿桃往东次间那边望一眼,才得意洋洋地说:“她那样不给三公子脸面,把谢家女郎的脾气拿到萧家来使,三公子当然不会做小伏低顺着她。这下好了,才成亲,第二日就遭三公子厌弃了。日子还长呢,看她怎么过?要不了多久,就跟个弃妇一样,到时候求着三公子上她房里也是不能呢,简直活该!”

阿杏闻言,也想笑,可是她使劲儿忍住了。

她明白,这个当家主母要是才嫁进来第二天就得罪了三公子,那她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可是,她不好过了,她们这些在三公子跟前的奴婢就有好日子过了。先前三公子没成亲前,都不沾惹他跟前服侍的奴婢的,据说是怕没娶亲前要是跟婢女弄出孩子来,到时候别家女郎会看不上。这会儿三公子成亲了,就没有了这种担忧,想纳妾收通房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她得好好打扮打扮,争取引起三公子的注意,好心想事成。

这会儿在屋子里,谢妙容有些郁闷地坐了起来,她是被阿虫和阿豆喊醒的,两人提醒她,得快些起来,穿戴好,梳洗打扮了去她公婆跟前请安,这是为人媳妇应该做的。

她张嘴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时候了,阿虫告诉她已经卯时三刻了,这就要收拾好了去公婆的正房院请安,伺候婆婆吃朝食。萧府的规矩是辰时一刻,正房院吃朝食。

昨晚她哭了许久,后半夜直到萧弘那边的红烛灭了,她才倦极睡着了。大概是这两天不仅身体累,而且心也累,思虑太多,又哭了的原因,早晨谢妙容被阿虫和阿豆叫醒的时候,那是头疼眼酸,感觉身体极度疲软,一点儿都不想起床。

最后还是阿虫和阿豆把她给拉起来的。

她揉着头,直喊头痛。

阿虫和阿豆可是看到了,她们两个伺候的小娘子脸色难看得要命,眼下乌青一片,而眼皮又发肿,这种样子一看就是没睡好,而且哭过了。

阿豆忍不住问:“难不成小娘子一晚睡在这里?”

谢妙容:“明知故问。”

“……”阿虫和阿豆面面相觑,表情一下子就慌了。

“好了,你们伺候我洗漱梳妆吧,然后去正房院向阿姑请安。”

既然是她这个做媳妇的应尽之责,她再不舒服也要去。

阿虫和阿豆只得应承,这会儿也不是她们多说话的时候,有再多的话要劝,还不是要等到她们的主子去向夫人请安以后再说。

于是两人出去让小婢女打热水,另外赶紧煮几个鸡蛋来。

不一会小婢女就端了热水,还有煮好的几个鸡蛋一并拿进屋,阿豆和阿虫一边用微烫的水给谢妙容敷面,一面用剥了壳的热鸡蛋在她红肿的眼皮上滚动。

谢妙容知道她们这样做,恐怕是因为她的脸色不好,而且眼睛也因为昨晚哭得厉害,所以肿了,故而给她敷敷。

她都不用照镜子,就仰着面,由她们替她敷面敷眼。

忙活了好一会儿,阿豆和阿虫才替谢妙容梳妆。这一次,脸上的粉铺得比以前都厚,特别是眼睑下那一块青色得遮住,还有眼皮上面更得使劲儿揉搓,简直想要把粉揉到她眼皮里面去一样。最后,不出意外的,脸颊上用上了胭脂,还有嘴唇上的口脂涂色也是比平时深。最后又换上一身艳色的衣裙。

阿豆和阿虫最后左看右看,才说:“行了,估计夫人也看不出小娘子昨儿晚上跟郎君闹腾,哭肿了眼……”

她们不小心说出了什么谢妙容哭肿了眼睛的话,倒让谢妙容有些尴尬。

“我们走吧。”谢妙容眼神闪烁,不看两个奴婢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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