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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弄昭华_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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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修听她这么说便没有勉强,点头说道:“也好。有事儿让丫鬟们传话。”

  说完这话之后,言修便带着谢氏离开了青雀居,张平等一些救火的人也陆续离开了,只留了两个婆子在绣房外守着,生怕火苗再窜出来,关上房门后,染香和青竹跟着言昭华去了内室,两人铺好了床铺,又给言昭华拿了一个汤婆子过来放在被褥里,染香说道:“今儿这火太奇怪了,只可惜那几幅绣品给烧了。”

  青竹接着说道:“哪里就是几幅绣品的事情,整个绣房都没了,幸好小姐绣花的地方和寝院不在一处,要不然今儿这火还指不定烧哪儿来呢,背后之人实在是太恶毒了。”

  言昭华坐上了床,未曾言语,看着缎面被褥上的花纹,突然对青竹问道:“上回我让你裁的被褥小方块弄好了吗?”

  说的小方块,自然是从前言昭华觉得有问题的被褥上的布料,红渠走了之后,青竹就帮她把床铺褥子都换了个新,旧的那些却也没扔,就藏在柜子里。

  青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言昭华说的是什么,只觉得小姐的思维跳的太快,赶忙点头,说道:“弄好了,已经用匣子装上了。”

  言昭华这才点点头,将肩上披的外衣扯下来,染香伺候着她躺下来,不放心的又问一句:“小姐,那绣房的事情就这样算了?张管事去查的话,最后肯定也查不出个什么来,咱们就什么都不做?”

  言昭华呼出一口气,闭上双眼,说了一句:“烧已经烧了,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呢?”

  染香还想问,青竹却把她拉到一边,说道:“你就别问了,小姐自有主张的。”说完对染香使了个眼色,染香便明白青竹的暗示,虽然她养病好多天,不过回来之后青竹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说,她和青竹就都明白了,她们的大小姐病了一场,整个人都清醒过来了,再不像从前那般软弱糊涂,只要小姐清醒的,她们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毕竟小姐一出手,就搞掉了青雀居中大部分的暗桩子,虽说还有一小部分,但青竹和她分析过,想来也是小姐故意留着的。

  两人将言昭华的帐子从雏雀勾上放下,掖在褥子下之后,两人才从箱笼里取了被褥,铺好后,青竹吹熄了烛火,两人才在屏风外的矮榻上双双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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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一场火势吵醒了,言修暂时也没了睡意,干脆去书房看公文去了。寝室内只点了一根蜡烛,光线有些昏暗模糊,谢氏坐在梳妆台前,没让人掌灯,就着这昏暗的光梳着头发,不一会儿,王氏就从外头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寒气,谢氏也顾不上了,站起来对王氏问道:“如何?”

  王氏对谢氏点头,说道:“事成了,彩霞已经把东西提前拿了出来,奴婢让绣娘在连夜改线了,相信在老夫人寿辰前定能赶制成的。”

  谢氏这才放心呼出一口气,转而又轻声怒道:“唉,原不用费这些周折,只怪宁姐儿不稳重,早早就对老夫人许了诺言,说要亲手给她绣围屏,若是不兑现,定然有损形象,这才只能出此下策。”

  原来言昭宁早前看见言昭华绣的东西之后,就动了心思,笃定要让言昭华把东西让给她的,当日在定国公府之时,一时口快就对老夫人和在场做客的夫人们说了出来,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按照从前言昭华对谢氏的恭顺程度,只要谢氏对言昭华开口了,别说是几幅绣品,就是她的身家性命,估计言昭华都能豁出去给她,可谁知道,那丫头病了一场,居然整个人就清醒过来了,再不肯听从于她不说,还处处争锋相对,让谢氏如何咽的下这口气?这才买通了彩霞,事先把绣品偷出来,然后再火烧青雀居绣房,让言昭华认为东西已经烧掉了,等到老夫人寿宴之日,只要她带着宁姐儿早些去定国公府献礼,不等言昭华到场,就把贺礼送出去,言昭华哪里知道宁姐儿送的什么?

  王氏脑子还算清楚,听谢氏说了之后,就犹豫道:“太太,说句奴婢不该说的话,其实太太又何必非要大小姐亲手绣的那几幅呢,外面铺子里不是有现成的买,再不成也能让府里的绣娘绣呀,如今抢了大小姐的绣品,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解气是解气的,可奴婢就怕留下后患呀。”

  谢氏冷哼一声:“老夫人身边不乏精于刺绣之人,市面上卖的绣品若是被分辨出来,岂不是更加难堪?再说了,若不毁了言昭华的绣品,还让她拿着去讨好老夫人不成?老夫人原就对言昭华心存期待,说到底在老夫人心里,言昭华才是她宝贝女儿生下来的嫡外孙女,宁姐儿固然受宠,可到底隔了一层,没那么亲近,我难道还要眼看着老夫人喜欢言昭华不成?”

  谢氏的话说的再分明不过了,王氏纵然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但也知道自家太太不容易,定国公夫人只是太太的嫡母,素来并不亲近,这些年若不是太太有意阻隔大小姐和那头亲近,哪里还有二小姐什么事儿,所以太太是绝对不会眼看着大小姐在那头露脸的,这才想起用这样的法子,既让大小姐知道东西毁了,又能报了上回大小姐折损她们那么多人的仇。

  王氏虽然心胸狭窄,但多少还有点脑子,仍旧不放心道:“如今侯爷已经对奴婢当家的下令,让他调查,最后若是不调查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怕当家的也不好跟侯爷交代,这件事儿还请太太答复我一声,先前来的时候,当家的就托我问太太的意思呢。是拖着,还是……”

  后面的话王氏没有说出来,不过谢氏听明白了,披着衣裳在烧着地龙的房间里踱了两步,犹豫片刻后说道:“别拖着了,他在侯爷面前不能失了能耐,就找个替死鬼吧。”做好决定之后,谢氏便转过身来,目露凶光的看着王氏说道。

  王氏想了想:“太太的意思是,将所有事情推到彩霞身上?”

  “推之前,先处置了再说,别给她有站出来撕咬的机会就是了。”谢氏这话的意思就是杀人灭口了,王氏哪里会听不懂,敛眸点头:“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了。”

  随后,王氏又留下和谢氏商谈了一番后日去定国公府拜寿的事宜,一直到言修回房之前,王氏才暗搓搓的退了出去。

  言修回来后对谢氏问道:“这么晚了,我怎么瞧见王妈妈刚走?”一边脱衣裳,一边对谢氏问道。

  谢氏从容回答:“是我把她喊来的,侯爷去书房处理公文,我一个人也睡不着,干脆喊了王妈妈过来商量后日去拜寿之事。上回我在国公府里,三夫人就跟我说好了,让我提前一日过去帮忙,宁姐儿和月姐儿她们也似乎约好了,明日便随我一同去好了,晚上就歇在国公府,也好不耽搁正日诸事。”

  言修张开手让谢氏替他除了外衫,点点头,说道:

  “也成,让华姐儿也一起去吧,她和月姐儿,柔姐儿都好些时候没见了,往常你回去请安也不见带她去,堂姐妹间的关系都生疏了,这回让宁姐儿好好的带带她,到底是嫡长女。”

  言修的话让谢氏心里一慌,不过很快镇定下来,轻声说道:“是,那明日我便去问大小姐,若她得空,便随我们一同去好了。”

  得了谢氏这句话,言修才爬上了里床,背对着谢氏躺了下来,谢氏看着言修的背影,目光淬着冷,将外衣除下,走到烛台边上吹熄了灯火,借着夜光睡了下去。

  

  第十四章

  

  在谢氏的‘询问’之下,言昭华肯定是‘没空’的了,所以,第二天谢氏安排好府里的事情之后,就先去了定国公府,下午的时候,言昭宁也去了。

  染香在门房转了一圈,回到青雀居,跟言昭华说了这事儿。

  “二小姐下午的时候也套了马车出去了,据说今晚就睡在国公府了,早晨刚天亮的时候,太太就派人来问小姐起来了没,那个时辰来问,谁能起得来?也不知是安的什么心。”

  言昭华正站着试衣服,青竹给她挑了好几件放在那里,最终言昭华挑了一件不算华丽崭新,却胜在端庄雅致,叠纱粉霞百褶如意襦裙,外罩一件琵琶对襟蜀锦芙蓉色的褙子,乌黑的头发挽成两个桃心髻,既俏皮又秀美,两边留下两道鬓角,温柔婉约,桃心髻周围各簪着一圈指甲盖儿大小的五彩宝石,将全身素雅的颜色瞬间提亮了不少,清丽脱俗的模样立刻显现出来。

  身上没有其他多余的配饰,只有手腕上挂着两只雕白玉兰的羊脂手镯,耳朵上缀着石榴红宝石耳珰,未施粉黛,可一张脸却是灵气逼人。

  染香青竹今日都是随行丫鬟,自然也收拾的比较利落,主仆三人一切打扮好之后,言昭华便让染香拿上了帷帽,走出青雀居,门房早就来传话,说是马车已经套好了,但言昭华却没有去门房,而是去了主院。

  在厅中等了言修一会儿后,言修才换了身衣服出来,对言昭华问道:“怎么还在等我,随行的嬷嬷和丫鬟都安排好了,你直接上车就是,也不是去其他人家,那是你嫡亲的外祖家,不无需等我一同。”

  言昭华走过去,挽住了言修的胳膊,温柔淡笑道:“还是想和父亲一起去。”

  言语中不乏落寞之意,言修看着这个一改从前傲气,变得贴心乖巧的漂亮女儿,嘴角动了动,却是没说什么,替她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点头说道:“难为你了。”

  言昭华若是直接出门了,言修未必觉得谢氏做的过分,可言昭华来等言修一同出门,言修自然而然的就会想到谢氏将言昭华一个人丢在家中,带着言昭宁先行前往定国公府的事情,就算言修再怎么不问后院事,心中都会对谢氏的做法抱有微词的。

  父女俩上了同一辆车,言修的车驾自然是从一品的规格,以墨绿为主,车内熏着清爽的薄荷香,言修从壁柜中拿了一本游侠传奇录给言昭华看,言昭华拿着书倒是对言修又一次改观,前世今生,她从未和言修同坐一辆车,上一世的自己没有这个能耐,这一世的自己却是想都没想过。而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言修车里居然会有这种年轻男孩子才喜欢看的游侠传奇录……

  父女俩一路并无交集,言修看书的间隙也会打量一眼言昭华,只觉得和这闺女相处的感觉很新鲜,她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对他问东问西,也不会对马车里的物件儿表示好奇,更难得是,给她一本书,她居然真的就打开看了起来,不骄不躁不告状,当真是闷到了极点,若不是因为这一回和她相处了一会儿,言修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女儿这么安静优秀。

  过了一会儿后,马车就停了下来,然后就有下人在外面给言修请安,言昭华偷偷从窗帘外看了两眼,是一个头发胡须有些花白的老者,看样子应该是管事之类,那老者行礼过后,马车帘子就被掀开,染香和青竹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小跑着过来搀扶言昭华,言昭华看了看言修,言修便对她摆摆手,说道:“下去吧,自然一点,这里不是旁人家,你外祖,外祖母是最疼爱你的,不需要顾虑太多。”

  言修以为言昭华是紧张,特意说话安慰她。

  言昭华点点头,便将手搭在染香的胳膊上,被两个丫鬟搀扶着下了马车,往旁边走了两小步,两个丫头就弯下来替她整理裙摆,言修这才大刀阔斧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先前那在马车外给言修请安的管家赶忙走了过来,又打了个千儿,周围往来宾客很多,马车倒是不用急,有专人引导井井有条,她戴着帷帽,穿着亦不那么显眼,跟在言修身旁,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忽然峥嵘定国公府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人们自动往边上靠拢,让一辆马车通过,那马车黑辕皂盖,青缘绿檐,马车通体墨色金纹,低调奢华,车前四马相引,两侧众仆环绕,气势逼人,金色暗纹在阳光下,一个‘恭’字若隐若现。

  素来马车便是象征着一家的身份,在萧国境内,敢以黑底金纹做车身的只有皇家贵族,当今天子兄弟不多,如今在朝最为显赫的只有恭王裴正卿,据传他坐拥四海财富,又手握重兵,与今上乃一母同胞之兄弟,自小相依,感情非同小可,今上曾有戏言,若他不幸驾崩,无子即位,帝位可传恭王之后,由此可见恭王府在今上心里有多高的地位。

  定国公府老夫人寿辰,马车里坐的定然不会是恭王本人,言昭华站在言修身后,有些好奇的看着那马车,恭王府的大郡主嫁的便是定国公府嫡长子谢渊,有这层关系,恭王府的车马会出现在此并不奇怪。

  万众期待里,马车帘子终于掀开,一只如竹节般的手伸出车外,修长而优雅,层次分明的暗纹袖口之后,一个俊美男子便走出了马车,在看见他那张脸时,言昭华的心中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一句话:彼其之子,美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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