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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弄昭华_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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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生在这个时候,真的是不幸。一辈子为了个男人操持家务,日日活在煎熬之中。

  龚姨娘打扮的十分富贵,通身的气派,就这样站出去,不知道她底细的人,说不定都要以为她是哪家的正房夫人了,就是有些人家的正房夫人,都没有她的气场和派头,这一点就连言昭华都不得不承认。

  只见龚姨娘来到柳氏身前,软着身子行礼,而后才扫了一眼被两个婆子压着不能动弹的谢氏,眼中闪过冷意,却是不动声色,勾起红艳艳的唇对柳氏笑问道:“不知四小姐是哪里得罪了夫人,让夫人这般光火,竟劳师动众的要动用家法?”

  虽然姿态礼数半分不错,但言昭华还是能听得出来,龚姨娘语气中的高傲,这是一个常年受宠的女人该有的语气,她的行为,让言昭华想起了上一世嫁了一个糊涂丈夫,他宠幸的那些娇妾,得宠之后就是这样在她这个正房夫人面前耀武扬威的,故用不着其他原因,龚姨娘单就是姨娘这一点,就足够让言昭华讨厌的了。

  柳氏经历过大风浪,和龚姨娘对面了一辈子,哪里会在乎她语气中的傲慢,冷声说道:“你生的好女儿,年纪一天天大了去,能耐也是一天天见涨,做了侯夫人,翅膀硬了,果真是连我这个嫡母都敢顶撞了。”

  龚姨娘眸色微变,又斜着瞥了一眼低头不语的谢氏,不得不说,在谢氏眼里,龚姨娘的威慑力比柳氏要大的多。

  斗了一辈子,龚姨娘怎么会轻易的认输,接过柳氏的话头就说道:“哪里是翅膀硬了,我瞧着四小姐这是一时糊涂了,昨儿她为了夫人的寿宴可是忙活了大半宿没睡,精神定然不济,若有任何冲撞的地方,还请夫人看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饶了她吧。”

  柳氏哪里肯罢休,说道:“饶什么?我不过是想教她些道理罢了,也免得她今后出去丢人现眼,坏了我们定国公府的教养,她是嫁人了,可府里还有那么多云英未嫁的姑娘,哪里就能被她这个不懂事的姑姑连累了去?”

  话锋一转,柳氏直接对桂嬷嬷挥了挥手,坚持说道:

  “桂嬷嬷还愣着干什么,龚姨娘既然来了,那就顺便也给龚姨娘看看,教导不好孩子,将来会有什么后果。”

  龚姨娘的脸色这时才变了,没想到柳氏会这样不给自己面子,居然当着她的面就要处置了四小姐,还大言不惭的说要让她看看,龚姨娘哪里肯罢休,冲到谢氏面前,就要去夺桂嬷嬷手上的竹板子,幸好桂嬷嬷眼明手快,将手往后挪了挪,让龚姨娘扑了个空,抢不到竹板子,干脆直接去拉扯谢氏,两个按着谢氏的婆子没有桂嬷嬷的胆识,被龚姨娘一拉就松开了,龚姨娘将谢氏护在身后,对柳氏说道:“夫人当真要这样不讲道理?那奴婢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把这事儿摊开了到国公和长宁候的面前说一说,看看国公和长宁候肯不肯夫人这般折辱四小姐。”

  龚姨娘的话,让言昭华心惊,果真是恃宠而骄,有恃无恐的,可见国公真的十分宠爱龚姨娘,以至于让她敢这样和国公夫人叫板,这是笃定了柳氏奈她不何才敢这般放肆的吧。

  谢氏也就安心躲在龚姨娘的身后,一副只要有龚姨娘在,谁也动不了她的安心神情,言昭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对于妾侍胡闹的分量,她经历的比较多,当年她的后宅里,尽是这种恃宠而骄的人,言昭华了解这种人撒泼的后果,不仅让后院鸡飞狗跳,还把正房的格调也给拉低了,实在令人头疼。

  可柳氏却并未有任何惧意,本来嘛,她是国公夫人,的确没有理由惧怕一个姨娘,就算她再受宠也只是一个姨娘罢了,这是柳氏后来教言昭华的话,不过此时言昭华还不能理解那么透彻就是了。

  只听柳氏彪悍的说道:

  “后宅之事,哪里到了要闹到公爷面前的地步,一个个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龚姨娘给我拉开,赶紧的行完了家法,好让四小姐和龚姨娘团聚去。”

  言昭华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出来,赶忙用帕子掩着唇瓣,柳氏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看了她一眼,倒是龚姨娘那双漂亮的瞳眸中,似乎氤氲出了狠戾之气,剜着言昭华。

  柳氏这下发话了,在场婆子哪里还敢不从,自龚姨娘身后就拽出了谢氏,龚姨娘想阻拦,却被桂嬷嬷四两拨千斤的撞到了后面,言昭华再次惊讶,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平日里笑呵呵的桂嬷嬷居然是个练家子,她那一下推人的力气,虽然看着没什么力道,只是轻轻一碰,可龚姨娘一连倒退了三四步,可见其力道惊人的。

  谢氏的手被两个婆子抓着,桂嬷嬷手起板落,毫不含糊的噼啪打在谢氏的手掌心里,谢氏只觉得手心火辣辣的同时,脸上脖子上都是火辣辣的,暗自咬牙,对依旧嘴角含笑的言昭华递去了一抹阴狠之色,言昭华毫无所惧,狠辣回之,唇边的冷笑又加深了几分弧度,气得谢氏咬牙切实,却又无可奈何。

  

  第二十章

  

  谢氏被桂嬷嬷结结实实的打了是个手板子,手掌虽痛,但和她内心的崩溃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多少年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羞辱了,就算是从前待在定国公府的时候,因为从不出头,所以,挨柳氏手板子的机会也不多,直到出嫁后,更是没有过了,没想到今日,柳氏居然这般不给她颜面,连她姨娘的面子都不给,一意孤行的打她。

  打完之后,谢氏都快要哭了,可看见言昭华那似笑非笑的脸时,又硬生生的忍住了,攥着发胀发热的手心,记下了这笔仇怨。

  龚姨娘也是拼命忍着怒火,扶着谢氏离开的时候,到底没敢拂袖而去,但行的告退礼也是够敷衍的。

  言昭华站在柳氏身边,与柳氏一同看着龚姨娘和谢氏搀扶而去的背影,言昭华的心跳到现在为止都没能平复过来,她上一世做梦都想让谢氏吃点苦头,可最终却因为力量太过薄弱而未能实现过,转身看着柳氏,言昭华由衷的说了一句:“外祖母,您真是太厉害了。”

  这句话,绝对是发自言昭华内心的,柳氏却是不怎么高兴,犹豫了一会儿后,才抓上了言昭华的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言昭华不明所以,看着柳氏欲言又止的样子,知道她有话和自己说,便安安静静的坐着等待,等待柳氏想好了开口。

  一会儿后,柳氏才叹了一口气,说道:

  “今日之事,你可有做好心理准备?”

  言昭华脑中转的飞快,一下子就明白了柳氏的意思,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就算今日外祖母不处罚太太,她也不会高看我一眼,对我好一点,与其畏畏缩缩的被她算计,干脆挑明了说出来,外祖母不要以为我是一时冲动才会说出这些事情的,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府里的日子越发难熬……”

  柳氏心中暗赞言昭华反应迅速,居然这么快就能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她今日处置了谢氏,谢氏不敢对她怎么样,可是华姐儿还是个孩子,谢氏若是在明里暗里使出一些阴损的招数来,华姐儿小孩子家家,哪里懂得那么多,万一中了招就后悔莫及了,想到这里,柳氏甚至有点后悔,后悔今日没有替华姐儿再忍一忍,不过,转念又一想,柳氏又明白过来,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居然还没有华姐儿想的透彻,正如这孩子所言,就算她今日忍了谢氏的行为,放她平安归去,可谢氏也不会对华姐儿更好些的。

  言昭华看柳氏若有所思,咬了下下唇,走到柳氏面前,双膝下跪,吓了柳氏一跳,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

  “华姐儿要多谢外祖母今日袒护之恩,如今我和谦弟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可以信任的人了,所以有些事情,还要麻烦外祖母才行。”

  桂嬷嬷赶忙过来将言昭华给搀扶起来,一边替她掸尘,一边说道:“大姑娘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说出来,老夫人还会不答应你不成?”

  经历了今日的事情,桂嬷嬷也是打从心底里心疼这个孩子,听听她说的那些事情,若真是实情,那侯夫人也实在太恶毒了些,若是寻常继母苛待孩子也就罢了,她还是两个孩子的姨母,夹带着这一层关系,都没能让她好好对待两个孩子。

  柳氏也跟着说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你尽管说便是了,从前我只当她是个好的,竟一时不察,让她得逞了这么些年,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断没有姑息的道理,你放心吧,长宁候府的后宅之事,我虽不能亲自出面,但也未必就是什么也管不得的,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帮你做到的,定然不会推辞。”

  柳氏这番话说的也算是有情有义的,若是旁人找她帮忙,她可不会答应的这样爽快,就算是谢家的孩子找她,她也得问明了缘由之后,再考虑帮还是不帮,但这个外孙女开了口,柳氏难免加上了一些这些年没有照顾到的愧疚,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横竖她要求的肯定都和谢氏有关,柳氏眯着眼想道,长宁候言修她管不了,但谢氏嘛,她还是能管上一管的。

  言昭华得到了柳氏的许可,展开了天真的笑颜,这一笑居然一下子又笑到了柳氏的心头,这孩子活脱脱就是她的薇姐儿转世啊,从前竟没有发觉,她的眼睛居然和她的薇姐儿一模一样,都是漆黑的瞳眸,一笑便像是半空高挂的月牙般柔软了她的心。

  有这样一双眼睛,别说是让她帮忙对付谢氏,就是要天上的星星,柳氏如今也会想办法去给她弄的。

  当然了,言昭华还不是很明白此时此刻柳氏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很纯粹的在考虑自己的问题,想了想后,才说道:“有两件事情,一件便是关于我母亲嫁妆的事情,不瞒外祖母说,太太一直把持着不放,就连我想要嫁妆册子都不行,我不是贪图母亲的嫁妆财产,只是觉得不该落在太太手中,她若是对我和谦弟很好,也就另说,偏偏她对我们不好,如此哪里能放心交给她打理呢?我年纪小,不懂账目,能不能请外祖母派人教我,顺便让您的人接受母亲的嫁妆,让他们替我和谦弟打理,我是个姑娘家也就罢了,可谦弟是嫡长子,不出意外的话将来是要袭爵的,说句小心眼的话,总不能在钱财这一点上……被太太他们压着嘛。”

  言昭华这番话说的算是十分重了的,也就是下定决心,完全要和谢氏撕破脸对着干的意思了,要柳氏派人替她打理嫁妆,那就是在谢氏身上扒皮,这些年谢氏在谢薇的嫁妆上获得了多少利润,用脚趾头算算都知道很多很多,如今柳氏若派人给言昭华,让言昭华有能力自己打理的话,无疑是抢了谢氏的生财工具,谢氏还不恨死了她。

  柳氏犹豫了片刻,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只是叹息说道:“还有第二件事是什么?一并说了吧。”

  言昭华知道她先前的提议柳氏还要考虑一会儿,也不催促,低下头,从袖子里拿出了两块剪成帕子般大小的碎布料,递给了柳氏,说道:“之前我院子里处置了一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让我偶然间得知,她在我被褥上动了手脚,我不知道是什么,但闻着总觉得不对,就让人把那褥子裁下了几块,便是这个了,能不能请外祖母找人替我看看,这上面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柳氏神色凝重,看着言昭华,问出了关键:“那丫鬟……是你家太太的人?”

  言昭华点头,毫不隐瞒道:“是。我就是觉得这被子味道奇怪,才开始怀疑那个丫鬟的,她从前是专门管我就寝的,被子上面的手脚,就只有她能做,所以这褥子……”

  接下来的话,言昭华没有说下去,柳氏却是明白了,目光凝重的盯着手里的布料看了好一会儿,心口再次被怒火填满,将布料递给了桂嬷嬷,说道:“我派人去查,有了结果就告诉你。现在你只需告诉外祖母,那个管你就寝的丫鬟,你可知道她是谁的人?”

  言昭华点头:“自然知道,整个长宁候府都知道她是太太派来我身边伺候的人。”

  这句话成了压到柳氏心中犹豫的最后一根稻草,深吸一口气后,才对言昭华说道:“这第二件事我应下了,而那第一件事……”柳氏的目光停留在桂嬷嬷手中的布料上,声音越发深沉,说道:“我也应下了。等过两日,我便送几个可靠的账房先生给你,到时候,你就光明正大的,以你言府嫡长女的身份,跟你太太讨要你母亲留下的嫁妆,你虽年幼,但谁也没规定,年幼便不能打理,你放心好了,我给你派去的定然都是查账,看帐,入账的高手,交给他们,一如交到我手中,你无需担心任何问题。”

  言昭华欣喜不已,知道柳氏能这么快做决定,和先前她说的第二件事情脱不开干系,本来柳氏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她和谢氏彻底决裂,可在听说谢氏派人对言昭华不利之后,就立刻改变了主意。

  “是,昭华多谢外祖母。只是,父亲那里……”

  虽说她是言府嫡长女,有权利讨要前侯夫人留下的嫁妆,谢氏没有资格拒绝,但是就怕她联合言修,到时候生出旁的不必要的麻烦来,所以言昭华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未雨绸缪说清楚一点比较好。

  柳氏也想到这个可能,从前她就对言修其人并不放心,奈何国公器重他,薇姐儿喜欢他,她纵然拿捏不准,也只好放任薇姐儿嫁过去,婚后的言修没有大错,亦没有大功,而谢薇的死,更是横在柳氏心头的一处硬伤,所以,从根本上,她和言昭华一样,是不信任言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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