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帝师_第11章

来自远方Ctrl+D 收藏本站

  想到日间之事,困意立刻消去不少。

  杨瓒推开锦被,坐起身,道:“且将烛火拨亮些,我要写信。”

  “已是二更,四郎可明日再写。”

  杨瓒摇摇头,道:“下月便要殿试,自明日起,我将勤练策论。书信写好之后,你带上银钱,自去安排。”

  “是。”

  书童不再多劝,摆开笔墨,点亮烛火,候在一旁。

  铺开纸张,提起笔,杨瓒忽然皱眉。试着写下一行字,眉头皱得更深。待桌下积了一堆纸团,才继续落笔。

  “父母大人膝下,男瓒敬禀,父亲大人敬安,母亲大人万福。自拜别双亲,已一月有余。嗣后未有家信,恐父母大人担忧,儿惶恐万分。

  仰天子圣德,祖宗庇佑,儒师恩蒙,儿得中今科五十九名……”

  一封家信,不过三百余字,杨瓒却是几番更改,足足耗费半个时辰方才书就。

  模仿原身的口吻不难,难的是模仿原身笔迹。

  好在有“台阁体”这一大杀器,字正方圆的写出来,谁也挑不出错。

  书童靠在桌旁,头一下下点着,昏昏欲睡。

  杨瓒尚且不放心,取出往日批注笔记,借着烛光一一对比,确是七分相类,不至天差地别,才吹干墨迹,装入信封。

  余下几分差别,已是无法可想,只能随他去。

  找人代写?

  笑话中的笑话,比字迹不同更引人怀疑。

  封好信,杨瓒敲敲桌面,书童登时清醒。

  “四郎写好了?”

  “好了。”杨瓒将信交给书童,道,“去睡吧。”

  书童点头,擦擦嘴角,确定没流口水,大大松了口气。

  烛火熄灭,房门关拢。

  杨瓒平躺在枕上,闭上双眼,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明日起闭门苦读,凡有宴请,当推便要推了。虽与先时所想不同,然有今日之事,还是小心为上。

  闫大郎不足为惧,加上京城闫家,除了暂时躲开,当真没有更好的办法。

  官场,权势。

  四个字重重压在头顶,杨瓒唯有苦笑。

  夜至三更,城内宵禁。

  更夫手提气死风灯,敲响更鼓,遇一阵寒风刮过,缩缩脖子,不觉加快了脚步。

  薄雪又至。

  仲春时节,却是寒风瑟瑟,冷似严冬。

  锦衣卫北镇抚司内,火把照亮厅堂,鱼服校尉手按绣春刀,分列两侧。

  大堂之内,猛虎下山图前,端坐一名四旬大汉,方脸黝黑,肩宽背阔,一双浓眉下,虎目精光四射。

  “消息确实?”

  “是。”

  堂下一人,苍松而立。

  锦袍金带,俊逸雅致,恍如玉琢翡砌。

  火光映亮面容,乍见发如檀木,唇色如血。虽有笑纹隐现,却叫人神经紧绷,陡生寒意。

  

  第六章 人祸

  

  堂上所坐之人,乃是锦衣卫指挥使牟斌。

  因其为人刚正不阿,处事公断,少动刑狱,得太监怀恩推举,由千户升任锦衣卫佥事。后得弘治帝赏识,更跃升为锦衣卫指挥使。

  在其执掌北镇抚司期间,屈打成招少有发生,冤假错案更是寥寥无几。

  早年间,他曾顶着外戚的压力,为时任户部郎中的李梦阳洗冤,得文臣赞誉。由此,身为天子鹰犬,口碑竟是难得的“清明”。

  此番奉天子之命,遣缇骑随巡按御史往北,查宁夏守备疏懒防御、贼来怯站之事。不想事情未了,竟还引出另一段公案。

  牟斌脸颊紧绷,眉间拧出一个川字,火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锦衣上的走兽亦有几分狰狞。

  “顾卿。”

  “是。”

  “你所言之事,巡查御史可知?”

  “回指挥使,当地守将与镇守太监沆瀣一气,罗织党羽,欺上瞒下。属下不敢大意,只将上报之人带入京城,以嗣问询。”

  锦衣卫查探情报,自有明暗两种渠道。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