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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生长日志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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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哥布林,但魔力等级差不多。”维克多嘀咕,“大概是有一丝兽人血脉的人类?哦,这老树精快死了。”

  “你行不行啊,这都能弄错?”塔砂质疑道。

  “都过去快五百年了!”维克多抗议道,“空气中的魔力微弱得和死魔区域一样,而且我还受过重伤,你又不肯分我核心之力!”

  塔砂懒得理他。

  时间回到现在。

  “这是叫妈妈的态度吗?”塔砂看着面前那个低吼的少女,“她看起来想冲过来咬我。”

  “没准这就是兽人见妈妈的礼节呢。”维克多不负责任地说。

  “你告诉她,我不是她妈妈。”

  “没法说啊,亲爱的主人!”维克多说,“你是我的契约者,才能在这么远的地方与我在脑中交谈,可是要与其他生物交流就不行了。您又不肯给我核心之力……”

  “好了闭嘴。”塔砂说。

  兽耳少女长着一头看不清本色的灰毛,头发间竖着尖尖的三角耳,像只警惕的狗狗。她脸上身上都是灰尘和血,对着塔砂吼了声什么。

  “这句什么意思?”塔砂问。

  “大概是别过来……吧。”

  “‘大概’?”

  “都过去快五百年了!”维克多争辩说,“语言在一百年间就可能有无数种变化,我现在没法联系深渊,又受过重创……”

  “刚才你不会是靠猜的吧?”塔砂眯起眼睛,想到那种“对不起我编不下去了”的无良字幕组。

  “‘爸爸’、‘妈妈’这种幼儿用词一般几百年都不会改变!你以为能欺骗无数种族的恶魔会不通晓无数语言吗?兽人语最简单不过了!”维克多尽力维护自己的面子,“而且我马上就能让你习得这种新语言!”

  “是吗?”塔砂怀疑地说。

  “当然了,只要吃掉她就行了。”维克多洋洋得意地说,“她现在已经半死不活,五只地精绝对能打过。在魔池当中杀掉她,吞噬她的身体和灵魂,她的知识自然就归属于你。”

☆、第9章 玛丽昂的决意

  魔池就是石池,蓝矿石即是魔石,地下城的能量是魔力。像“鼹鼠=地精”的小知识一样,有了维克多,塔砂知道了许多事物在此处的通用名称。

  “还有呢?”塔砂问。

  “什么还有呢?”维克多糊涂地说,或者假装糊涂地说。

  “除了杀了她以外的方法。”塔砂说,“我要她活着。”

  “啊,你又看她可爱?”维克多挖苦道,“我真希望能把魅魔一族介绍给你,他们肯定能在第一个照面骗走你的灵魂,你还给得心甘情愿。行吧,那就吃了那只老树精,他们既然待在一块儿,多半能用同一种语言。”

  “也不行。”

  “什么?难道你觉得这玩意也‘可爱’?!”维克多叫起来。

  “干卿底事。”塔砂礼貌地说,“快说。”

  “签订契约。”维克多说。他听起来格外不情不愿,蹦出这几个字便不再开口了。

  的确,既然与地下城之书签订契约能习得恶魔语,一旦和眼前的兽人妹子签约,与她交流必然不在话下。但要怎么让她签约?塔砂可以弄出一套没有陷阱、简单方便的契约,她可以提供最优条件,然而语言不通,文字更不通。

  话都没法谈,怎么卖安利?

  兽耳少女瞪着空中的塔砂,守在昏迷的老人跟前,紧张得耳朵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塔砂想展现自己的善意,可她不仅说不出话(亡灵的语言在生者耳中好似一阵渗人的风),而且没有脸,连笑一个都不行。她问维克多他们是否能治疗少女或老人,维克多说不能,于是塔砂黔驴技穷。

  兽耳少女已经把老人背了起来,一副要跑路的样子。

  如果把契约书拿出来,她是否能明白意思呢?塔砂死马当活马医,在空气中凝结出了一纸契约。与维克多签约的好处除了恶魔语之外,还有这种随时随地能拿出契约书和签字笔的能力。只是一个念头,一缕魔力便从她躯体中抽取,变成了半空中闪闪发光纸与笔。

  不像地下城之书那一看就属于深渊的邪恶(“这是必要的气势!”维克多声称)出场,塔砂的契约书看起来无害得多,她一直觉得傻瓜才会把邪恶写在脸上。半透明的纸张上闪烁着圣洁的银粉,金色的文字打着优美的卷儿,羽毛笔华丽得像艺术品。如果它没有出现在荒郊野外,没被一只无脸的幽灵拿出来,这东西大概能让人想到精灵或天使吧。

  塔砂怀着十万分之一的期望把契约书递给兽耳少女,希望她手一抖就签下了。

  可疑不要紧,没准人家刚刚撞坏了脑子呢?

  兽耳少女的反应是转身就跑,跑得比兔子还快。

  塔砂叹了口气,明白自己不能指望小概率奇迹。凝结契约书所需的魔力不少,让它消散有些浪费,她索性用幽灵身躯的一部分圈住了纸笔,让它漂浮在自己身边。做完这个,塔砂无视耳边地下城之书的嘲笑,飞身跟上了少女。

  她跑得相当快,考虑到她伤痕累累还背着个一看就很重的老爷爷,塔砂对异界种族的强韧产生了深刻的印象。如果兽耳少女继续狂奔下去,为了不弄散身体,塔砂也只好无奈地放弃,但就在她追丢之前,少女慢了下来。

  塔砂远远望见那对狗耳朵竖了起来,少女突然跑向树丛,把背上的老人放进灌木丛中。兽耳的姑娘飞快地刨起周围的泥土和树叶,将他埋掩埋在其中。她动作又快伪装得又好,塔砂都怀疑那位老人家是不是被活埋进了地下——维克多说那是个树精,所以被活埋没关系吧?

  塔砂看了一眼藏着老人的土堆,继续跟上兽耳少女。少女跑得比刚才还快,全神贯注,似乎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幽灵。没过多久,连塔砂也能听到前方的嘈杂声了。

  前方有一个战场。

  一个规模很小的战场,交战的双方一边是一群衣着破烂、敦实矮小的平民,一边是一小队装备精良的士兵。无论从斗志还是装备上来看,两者的差距都一目了然,要不是士兵比平民少上很多,这场战斗大概已经结束多时。

  这是一场屠杀。

  平民们哭喊着私下奔逃,士兵们则不太移动,他们只是排成一排,将nu箭搭上十字nu,扣下扳机。成排的nu箭发射出去,扇形范围内的逃窜者齐齐倒下,背上插着箭矢。大量鲜血流进小溪中,这么多,连溪中的鹅卵石都被染红。

  责备这些数量众多的平民不勇敢反抗,就像责备羊群不用犄角面对豺狼。

  然后,牧羊犬冲了进去。

  兽耳少女没有咆哮,她没发出一点声音,第一个察觉她的士兵只听见了急促的水声——来自自己的脖子。血液喷出半人高,士兵砰地栽倒在地,而那些被影响视野的军人们没来得及擦掉眼睛里的鲜血。少女就这样冲进了成群的士兵当中,双手各握着一柄短刀。她像一颗炮弹,撕开了围猎平民的战线。

  她愤怒的绿眼睛在黑夜里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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