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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生长日志_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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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牧师拿出骄阳之杖了!这傻叉牧师不会想用棍子敲死兽人吧?……深渊啊,比我想得还可笑!他居然想用骄阳之杖净化掉兽人?这人是来搞笑的吗?”

  “小狗超生气,兽人动嘴比动脑快,要是真出了事,你打算怎么做?让她在圣子的尸体旁边拿着‘对不起我是乱咬人的坏狗狗’牌子罚站吗?”

  “牧师在做祷告,当心,撒罗那群脑子坏掉的狂信徒要自杀式袭击前都来这套。要是你被好心放养的苍蝇咬了,我会为此嘲笑你起码五十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救命啊,他想用骄阳之杖净化掉……哈哈哈哈哈……净化掉精灵哎?他怎么不去净化独角兽?(笑岔气的声音)”

  维克多的点评要是公开放映,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挑唆得狼人少女和撒罗牧师立刻互殴起来,剩下百分之五十的几率则会让两人暂时放下仇怨,并肩作战,先痛殴一顿维克多再说。塔砂心说,要是恶魔都是他这种德性,最后深渊成为埃瑞安各族的背锅之王和“和平大使”,那真全是自找的。

  恶魔作死也会死的啊。

  塔砂不讨厌这背景音,这感觉就像开着电视做菜,听听搞笑剧当乐子。她有几次笑了出来,感谢现在这张骨头脸,什么表情都能显得高深莫测,冷静威严。

  何况并不会真打起来。

  塔砂看着梅薇斯像隔热板一样走进了塞缪尔和玛丽昂之间,对两边炽热的视线视而不见。“嗒哒!夜宵时间!”她快活地往玛丽昂手中塞了个托盘,小盘子上倒扣着一只浇了果酱的布丁,那玩意还被做成了一只可爱的狼脑袋形状。玛丽昂吃掉了布丁的耳朵,裙子下的尾巴呼呼地晃了起来。梅薇斯又自言自语道:“怎么办,厨房里好像多了一份熏鱼,要扔掉吗?”

  “撒罗教诲我们不可浪费!”塞缪尔义正言辞地说,“就由我来解决这本该被浪费的美味……咳,我是说残羹冷炙吧!”

  谢谢你,可敬的幼儿园园长梅薇斯女士。塔砂发自内心地这样感谢着。

  第二天,前往安加索森林的士兵们发现有人已经提前到了。

  那是一些看上去很普通的人,只是穿着风格统一,与附近的人迥异。军队中产生了骚动:上尉的军队不曾与亚马逊人正面交战,然而魔导炮参与的那一场战斗中,有一些逃脱幸存的残兵被编入了上尉的队伍。这些人为熟悉的面孔发出惊叫,他们意识到,在之前安加索森林之战中杀人无数的凶残敌人,那些运弓如神的女战士,就站在他们几米之外,目光不善地看向他们。

  队伍中的军官呵责了这些人,将太过激动的一些士兵挑了出去。今天依然是上尉领队,他与头戴额饰的女人——那些人的领导者——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带队来到与那些人不重叠的区域,宣布清理开始。

  两边的施工队之间维持着紧绷的气氛,都不理睬对方,只埋头苦干。偶尔有人看向对面,目光都称不上友善,双方低声与自己人交谈的内容要是传到对面,多半要引发小规模械斗。好在塔砂规划的区域距离刚刚好,两边都无法忽视对方,也无法听见对方。

  方才惊叫的士兵经历了一番思想教育和安抚后被放了回去,经过上尉的演讲和各层军官的耳提面命,士兵们都知道会和曾经的敌人合作,也算有了心理准备。亚马逊人听从女王的号令,也知道目前的这一群士兵好歹没直接跟他们结过血仇。如此一来,双方姑且能井水不犯河水。

  在那以外还有“第三方”出场。

  当一部分森林被清理干净,一个穿着袍子的人出现了。他头上戴冠,手中持杖,白袍上的金色纹路在朝阳中闪着金光。撒罗的牧师高昂着头,他穿戴着先辈们隐藏了数百年的服饰,他的手指因为激动微微发抖,他的脚步却比任何时候更稳定坚决。数百年前能聆听神言的圣人与他同在,数百年间四处躲藏、在黑暗中让教典薪火相传的圣徒与他同在,这一刻值得载入史册,终于,太阳的祭司又站在了阳光之下。

  一种莫名的力量让大多数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他们转过头,看着与日光中的年轻圣子。他的面孔笼罩着一层圣洁的光,那种信者的光辉让大多数人都缄口无言,谁能在此刻对着这样的人出言不逊呢?最后,一个神经实在很粗的大兵没忍住,招呼了起来。

  “医生!”他大声说,“你咋打扮得跟只大兔子似的?”

  塞缪尔圣洁的表情咔嚓一下碎裂了,他憋了半天,忍无可忍地吼道:“这是撒罗的祭袍!!”

  撒罗神教是曾经风靡埃瑞安的教派,圣职者的服装也非常符合人类审美,庄严肃穆,圣洁美丽,祭披上华美的纹饰哪怕传承了几百年,依然光亮如新。圣冠金碧辉煌,上面的宝石和金箔流苏价值连城,让塔砂不由得对这些穷成狗依然不把这套行头拆来卖的撒罗信徒产生了敬意。只是,有着金色暗纹的祭披虽然低调奢华,猛一眼看上去却像纯白的。圣冠前连着两根洁白圆润的布片,它们从撒罗圣子的脸颊两边垂下来,挂在他肩膀上,极其醒目,将他装点得宛如一只大型垂耳兔。

  维克多在塔砂脑中笑得打跌,那本书里的大眼睛搞不好已经笑出眼泪来了。他在疯狂大笑的间隙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个牧师,把圣冠戴反了哈哈哈哈……”

  怎么办,简直可怜的不忍心笑了。撒罗祭司的行头十分复杂,穿戴上出现一点细微的问题完全可以理解。塔砂怜悯地看着这个几百年才有机会穿戴整齐一次的撒罗圣子,决定稍后再告诉他这件事。

  出场虽然失败,工作还要照做。塞缪尔是来指挥场地分割的,他负责观察净化药剂覆盖的范围,划出网格,在大家拿着瓶子浇灌完后查漏补缺。穿上这一身行头,多半出于传教考虑吧。他那点小心思一目了然,塔砂无意阻止,无论之前维克多怎么危言耸听。

  如果撒罗神教真的像传销一样危害巨大,它的传承怎么会落到现在这种地步呢。

  塞缪尔的加入不仅有助于净化安加索森林的工作,而且活跃了气氛——在他义正言辞拼命解释那不是兔子耳朵的时候,分隔在两边的人群中都传出了笑声。他的确像一个合格的牧师一样,让暗藏火药味的场合变得和平起来,尽管不是以他期待的方式。

  不过他好像没意识到。

  第四天,已经有士兵在休息的时候对着他起哄了。“牧师!撒罗的牧师先生!”他们喊道,“来呀!展示一下撒罗的荣光!”

  “撒罗的荣光难道是随口一言就能够唤出的么?”塞缪尔威严地说。

  “赞美撒罗!”

  人们会意地喊道,学着他说了几句拗口的祈祷词。于是塞缪尔矜持地笑起来,脸上洋溢着成功传教的满足,伸手扬起骄阳之杖。

  骄阳之杖在他手中光芒万丈时,士兵们鼓起掌来,亚马逊人也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这周过去的时候,有个士兵给好奇的亚马逊少年递了一支卷烟。尽管咳嗽不止的少年被妈妈揍了脑袋还抢了烟,到了第二天早上,他还是远远地扔给士兵一支木笛,作为卷烟的谢礼。

  第二周后半,午餐多了一道很香的鸡汤,一个亚马逊战士这天刚好很饿,排队时挤得太前面,忘了和前面的士兵保持“阵营半米距离(某种在塔砂看来和三八线一样幼稚的午餐排队规则)”。她渴望地伸着脖子往前面看了一会儿,前面的人突然说:“闻起来真棒,我打赌他们加了香草豆。”

  亚马逊人这才意识自己靠得太近了,但亚马逊人从不临阵脱逃。于是她装作什么问题也没有,模糊地“嗯”了一声。

  “唉,我超喜欢香草豆。他们怎么弄到的,镇上都没得卖了,那群狗#日的东西封了北边的路,要买都买不到。狗逼北方佬。”士兵继续头也不回地说。

  亚马逊人挣扎了整整半分钟,因为她也很喜欢香草豆,她的父母和姐妹都不喜欢。好吧,说一句话又会怎么样呢?对方都说这么多句了,要输也是对面输。这样想着,她尽可能不在乎地说:“香草豆是不错。”

  士兵惊讶地回了一下头,显然他刚发现站在身后的不是哪个战友。他想起和同僚们吹牛皮时说的话,这群大兵喝上头时都爱吹嘘自己见了可怕的亚马逊娘们会如何勇敢,如何用人类的绝妙口才让她们气急败坏。但这感觉不太对,他是说,在午餐时间,对香草豆同好毫无来由地口出恶言啥的。士兵苦恼地挠了挠头皮,张开嘴,闭上,张开嘴……

  “你到底要说什么?”身后的女人抱起了胳膊,怀疑地看着士兵,“干脆点!”

  在正午的阳光下,她美丽得像一柄出鞘的剑。

  “呃,”士兵说,“香草豆超赞的。”

  作者有话要说:  据说APP替换会晚?又是**在抽吗……大家用评论点进章节看看会不会好?不会好我也……没办法了OTZ只能用或者网页看了

☆、第40章 1.1

  在安加索森林的两支施工队渐渐开始和对方交谈时,红桉县和鹿角镇的状况也在改变。

  摊位上的食物换了新品种。

  摆放在摊位上的不仅有牛奶、面包、烤肉和白瓜,每一天还会附加一些新的食品。昨天小盒子里装着一排洁白的蛋,个头比鸡蛋大上两圈;今天他们就把处理好的肥美鱼肉拍上案板,鱼皮的色泽新鲜诱人,横切面上的鱼肉有着粉嫩的肌理。矮个子将砧板连同上面的鱼一起举起展示,他的手和身体这么短,就和小孩子抱鱼的效果一样,让那条鱼显得格外巨大。

  不少人都对此垂涎三尺,自从森林被封闭,顺流而下的鱼儿也留在了过去。埃瑞安东南角临着海,但十几公里外的海岸陡峭凶险,渔船扔下去会在暗礁上拍成碎片,最有水性的人也不敢说自己次次能安然上来,更别说礁石附近住的海雕还对所有竞争对手相当不友好了。在过去,大海从不是这附近获取鱼肉的固定场所。

  安加索森林里曾有一片湖泊,有一片能打鱼、摸鸟蛋、摘野菜水草的湿地。一条河流流经森林,在枯水期也流水淙淙。每年夏末秋初,一种红斑鳟鱼会趁着河流的丰水期逆流而上,它们跳跃出海面,跳上在涨潮时显得没那么高不可攀的瀑布,一路游回出生地产卵。这对沿途的棕熊和人类来说,都是一年一度的盛宴。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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