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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城生长日志_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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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告诉他你是雄性了吗?”塔砂用龙语问。

  红色的龙呼呼笑起来,它叼起龙骑士,迈着悠闲的步子离开。

  巨龙之魂在龙骑士的血脉中潜伏已久,它为契约醒来,审视着挚友后裔的契约者。如果是不怀好意的存在骗取了道格拉斯的灵魂,巨龙之魂最后的诅咒足以让恶魔都感到头疼,但塔砂通过了它的检定。

  没有什么东西长存不朽,残魂在复苏后消散,它不会恢复为曾经的传奇太古龙,但足以给予地下城一份丰厚的礼物。有着残魂凭依的巨龙比之前更接近了真龙,它依然缺乏曾经的记忆与施法能力,但光从智慧程度来说,蜕变后的巨龙与地下城刚刚制造出的时候不能同日而语。

  它几乎就是个智慧生物了。

  塔砂渐渐能摸索出所谓的“额外的龙属性加成”是怎么一回事,人物卡片后面带着(龙)标注的那些,符文伪龙、龙骑士道格拉斯和巨龙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从进阶完成起,伪龙开始躁动不安,几小时下来它们的鳞片比以往坚固了许多,形态上也有了微妙的改变,更灵活,更适合飞行。道格拉斯的体温最高飙升到了五十多度,真让人怀疑他的脑子会不会烧化掉。巨龙对塔砂表示出了“不用担心道格拉斯”的意思,这头半吊子巨龙的进化和塔砂一样,在地下城进阶完毕的时候便已经完成了。

  塔砂得到的不止是一对大蝙蝠翅膀。

  最开始站起来都会保持不住平衡,而仅仅经过几个小时的训练,双翼就已经变得如臂指使。适应这具躯体所用的时间比狼首之躯短很多,明明狼首的身躯与人类更加接近。用几小时便适应新增的躯体,学会带着新肢体战斗,乃是妥善利用它们,掌握飞行能力,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学习游泳都不能在一朝一夕内完成,游泳所需的手脚还是天生就自带的呢。

  与其说学到了什么,不如说“回忆”起什么。

  身体记忆引导着塔砂操纵这双巨大的龙翼,伸张,收缩,滑向,飞行,她有种真正实地飞行也不算艰难的预感。上辈子是人,这辈子是地下城,塔砂根本没有飞行的肌肉记忆,这种力量,显然只存在于龙的传承当中。

  “额外龙属性加成”让塔砂体验了一下,被造物主偏爱的巨龙如何通过解锁的记忆生活。

  龙的肌肉记忆,从亚马逊人与军队中学习到的武技,恶魔灌输的战斗技巧,再加上一个注定没法和平安稳的未来……这具身体能成长到什么地步,真是让人期待。

  不过,地下城诸多进阶的地方当中,塔砂认为最实用的反而不是龙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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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蒙神经质地啃咬着笔杆,他的狗又叫起来了,汪汪汪,汪汪汪,叫得他脑仁发痛。他想现在就冲下去,带着他的军刀,砍掉那个畜生的头。然后他会告诉妻子,狗冲进封好的地下室,摔死在了塌陷的地方。

  “为什么?我们这样爱他!”他的妻子准会哭哭啼啼地这样说,“我们喂他这么多好吃的,给他这么大的房子,还总与他玩耍,他有什么不满意呢?”

  “因为每一条被拴起来干活的狗都很想死,像我一样。”奥斯蒙会这样回答她,“我该死的上司把每一个足以让高级军官被绞死十次的问题丢给他的副官,现在我需要在一个老混蛋和一个年轻蠢蛋之间周旋,他们中任何一个都在把我当狗耍弄,能像我砍掉你的狗一样砍掉我的头。亲爱的蠢蛋,看看你快要发疯的丈夫,你还在关心你的那只叫个不停的蠢狗?!”

  奥斯蒙不会真的这么干,不会真的对妻子这么喊,就像他不会真对上司说出什么怨言。

  所以他还在这里,绝望地处理着中校先生、总督阁下和通向更高处的报告。本森中校只知道跟他哥哥嚷嚷,要求向希瑞尔将军汇报,但奥斯蒙知道他不敢真的那样做,他骨子里对总督深信不疑。总督最近没有命令,多半在焦头烂额地处理着飞艇失踪的后续问题,奥斯蒙根本不相信他弄到飞艇时使用了符合程序的手续。还有上头……所以这破事儿僵住了,他不知道书信来往需要浪费多少时间,不知道头顶的剑什么时候落下。

  狗在狂吠。

  奥斯蒙终于冲了下去,带着他的刀。他内心充满了狂怒,迁怒,想要让这狗东西闭上嘴。它为什么叫?为什么叫个不停?这蠢狗!奥斯本戒备森严的宅邸根本不可能进贼或别的野生动物……

  他停了下来,在狂吠的狗面前,在静静的、没有任何警报被触发的院子里,一个半透明的幽影正在等他。

☆、第55章 1.1

  在奥斯蒙戒备森严的宅邸中,这片暗淡的夜幕里,骨白色的女人背对着宅邸的主人。狗还在狂吠,小猎犬项圈上的绳索被拉到了最紧,它刨着地,竭力想向前方半透明的幽影冲去。

  “你是谁?”奥斯蒙高声喝问道。

  他已经过了那个会为手中人命辗转反侧的年纪,根本不怕厉鬼索命——没有什么无所不能的厉鬼,否则那些比他更忙碌的前辈们怎么还活得好好的?凶人只死于时间、疾病与更凶恶的人之手,这世上根本没有鬼怪,或者说已经没有了。

  埃瑞安的确曾有过各式各样的异类,如今强大的那些早已消逝,弱小的那些则不足为惧。奥斯蒙见过奇人装神弄鬼用的把戏,知道灯光与某些昂贵的技术能让人制造出什么唬人的奇迹。他只当来者是什么偷偷潜入的家伙,奥斯蒙脑中瞬间罗列出无数选项,他谨慎地举刀后退了一点,随时准备叫人。

  女人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空白的脸。

  是个面具,奥斯蒙镇定地想,努力忽视空白面孔上翻腾的暗淡光雾。他的目光向下移动,看向对方的脚……没有脚,裙摆如同被风吹起的窗帘,下方空无一物。无面的女人动了起来,她的头发与裙摆都在飘动,然而身躯无比稳定,根本看不出行走的起伏。

  她正在向奥斯蒙平移。

  “卫兵!”奥斯蒙喊叫起来,他保持着面向前方的姿势飞快地后退几步,解开了小猎犬脖子上的项圈。猎犬向那个人影扑去,一头撞穿了对方,仿佛穿透一道光。

  奥斯蒙叫得更大声了,“来人啊!卫兵!”他喊道,默背着军校教科书上的幽灵资料。幽灵,幽魂,从小猎犬安然无恙这一点可以看出她不是什么吸食生命能量的品种,剩下的大部分幽灵全部安全无害,看得见摸不着,没有一点危险性。没什么好怕,该死,这儿为什么会有这种销声匿迹不知多少年的怪物?

  周围的火把亮了起来,院子的门打开,守卫蜂拥而入。他们凶神恶煞地拿着武器到处张望,没头苍蝇似的乱转乱看。你们在找什么?都瞎了吗?奥斯蒙想这样呵斥他们,可他转回头来,立刻发现灯火通明的院中只站着他一个人。在他的视线往打开的门看过去的这一点功夫,慢慢飘向他的幽灵已经不见了。

  “大人?”领头东张西望半天都没收获,只好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哪里都没有幽灵的影子,她和出现时一样消失得莫名其妙,毫无痕迹。院中只有小猎犬炮弹似的到处跑跳,漫无目的地跳起来撕咬,牙齿在半空中发出咬空的声音。没人把这当一回事,被奥斯蒙妻子宠坏的蠢狗会为一只蝴蝶发一下午疯。

  “没事。”奥斯蒙勉强地说,“我可能看错了。”

  蜂拥而至的卫兵一个个离开,火把移到外头,院中的光线又暗淡下来。奥斯蒙警惕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他戒备了好一会儿,直到双眼干涩,胳膊酸痛,连乱跑的猎犬都灰溜溜走回了狗窝。“亲爱的,你在做什么?”妻子的声音从楼上传来,穿着睡衣的女人站在二楼阳台向下望,“刚才有人来了?”

  “什么都没有。”奥斯蒙说,收回刀,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我可能真的太累了,他想,该死的工作。奥斯蒙自嘲地摇了摇头,向卧室走去。

  让那些一时半会儿无法完成的东西先放着吧,官僚体系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你永远拥有很长的缓冲时间。他的妻子开始喋喋不休一些“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屁话,奥斯蒙不想理她,埋头装睡。过了一会儿,妻子的声音终于停止了。

  怡人的沉默持续着,在奥斯蒙入睡前,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一切都不会好起来。”她在耳边轻声说,“从钢丝上跌落的时刻很近了。”

  这一下子踩到了奥斯蒙的痛脚,睡意一扫而空,他猛地爬了起来,对着口吐疯话的妻子怒目而视。昏暗中只能看见妻子模糊的背影,那又如何,奥斯蒙已经准备好大吵一架了。糟糕的境遇和这贴切过头的不祥断语让焦躁感蒙蔽了他的脑子,等他的手都已经搭上妻子的肩膀,奥斯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太对。

  刚才那个声音,似乎来自左耳边。

  妻子睡在他右边。

  奥斯蒙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他的肩膀和脖子僵硬得厉害,几乎听见自己的脊椎发出了嘎吱声,像某个年久失修的老零件。

  卧室的窗开在接近妻子的那一边,此时被厚厚的窗帘盖住了,哪怕外面的月光再怎么皎洁明亮,室内也不该有这种洁白的微光。所以那个在床边的荧光是什么呢,奥斯蒙平平向旁边看去,目光投入半透明的轻纱之中。他抬起头,看到一张凑得很近的脸。

  如果有五官的部位才叫脸的话,那不是一张脸。

  奥斯蒙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发出一声怒吼,抡起床头的书本向床边的不速之客扔去。厚厚的书本轻易穿了过去,在地板上砸出砰咚一声。他又胡乱地扔了枕头,被子,还有地上的拖鞋。那该死的幽灵发出了气音似的轻笑,在妻子抱怨着醒来之前,淡化在空气里。

  她就这么消失了,淡化而不是消散,像一只蟑螂钻进床头柜的阴影。幽灵比蟑螂更难寻踪迹,更悄无声息。“你太累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妻子这样说,没过几分钟就进入了梦乡。奥斯蒙就坐在床头,瞪视着眼前广阔的黑暗,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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