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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情敌[GL]_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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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只是在一云眼里,应该是在所有人眼里,在村子的百姓眼里,在但凡听说过这个来历不明的药娘的故事之后,都该是对她充满了敬爱溢美之情。

  可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善良温柔的人,就能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她放出了瘟疫,就是在她口中难愈的伤病,将整个村子,一百零八口人命,尽数染血手中。

  在那之前,错掠影已经和一云的父母商量过,要带一云去往别的地方云游。一云的父母允了,她们甚至有些感恩戴德,母亲抹着眼泪,一半是感激,一半是不舍。她以为自己的小女儿能随着高人云游四方此生无虞,淳朴寡言的父亲也是说不出话来,他从心底里敬重错掠影这个不计回报善良仁心的药娘,听到错掠影说一云有当女医的潜质,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

  一云从院子里出来,看到错掠影站在篱笆墙边与布衣荆钗的母亲在门口说话。错掠影眉目温柔,母亲絮絮叨叨,颤着一双手,将一件青色的衣裳交到她的手上。那是母亲连夜赶制出来送给错掠影的谢礼,母亲不善言辞,说不出来什么大道理,她只是语无伦次的请求错掠影好好的对待一云,打骂都行,但是千万不要放弃孩子,如果一云实在没有学医的潜质,让错掠影失了望,只希望错掠影能保全孩子一命,将她带回来。

  一云看到母亲说着说着便掉了泪,错掠影温柔而庄重的接过母亲手中叠的整整齐齐的青衣,善解人意的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碧青梧桐叶的手帕,递给了她。

  母亲教诲一云,要听掠影姐姐的话。她说这些的事情,不复往日里温柔,她甚至是严厉的要一云发誓,要听从错掠影的每句话,一言一行皆要谨慎。外面人心险恶不比家中,出门在外,一云唯一能依赖的人便只有错掠影。

  一云懵懂的接受了自己即将离家的事实。

  她有些黯然的离开了家,离开了父母的怀抱,可不远处错掠影朝她伸出的手白皙细腻,是她无法拒绝的温柔乡。她扑进错掠影怀里,离愁被相守的喜悦一冲而尽。

  错掠影只在村子里呆了一年,可在她走那天,整个村子都来送她,男女老少,刚成母亲的妇人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八十的白发老人都自发的来替她送行。

  一云觉得,她不知道错掠影是怎么下得了手的。那些人敬她爱她,曾将她视作仙子一般爱护。

  可错掠影杀了他们,尚在襁褓里嘤嘤哭泣的婴儿,还是耄耋的老人,整个村子里没有一个活口。

  这世上没有比她更恶毒的人。

  她已记不得细节。

  竹影潇潇,惊鸿掠影。溪水清可见底,河底细净的砂石和白色的鹅卵石上,银光泠泠的小鱼猛地一扭身子,潜进了旁边茂密的绿藻之中。

  错掠影静静的站在水岸旁边,她穿着朴素的青衣,那蚕丝纺织出的面料光滑柔软,细净白腻的光泽在青衣上滚过,仿佛天边蜿蜒而过的一道惊雷。

  素颜却惊为天人的少女,眉目慵懒,却带着森寒的杀意。她蹲下来,伸了手,将双手浸入了溪水之中。

  那双素净的手上,莹润而细长的柔荑上,修剪整齐而漂亮的指甲上,涂着猩红如血的凤仙花汁水。

  她穿着一云母亲特意给她裁剪的衣裳,那是年迈而淳朴的妇人作为父亲,对错掠影在每天晚上对一云照顾的感激回报。凤仙花的汁水在清澈的溪水中化开,不过是一瞬间,那猩红的汁液便随着流淌的溪水淌下,在水中化作一缕一股细长的丝线,渐渐消失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啊,之前存稿箱弄错了,这才是要发的章节啊~

第35章 君生我未生(六)

  本尊坐在床沿上, 静静的听跪在面前的一云绝望甚至到平静的说完了这一切。

  在毁灭了那一个曾经真心实意爱戴错掠影将她视作圣人的村庄后, 错掠影带着一云离开了天羽城。

  她带着一云隐居在天羽城附近的山林中, 抛开杀害一云父母和村民的罪行, 错掠影也算是个心灵手巧的美妙人儿,她一本正经的扮演着药娘的角色,每日教一云辨识草药, 闲暇的时候,还会手把手的教她一些不入流的小把戏,比如怎么用法术蛊惑山野里奔逃的野兔,又比如在一云的腮边凭空变出一朵娇艳的玫瑰。

  一云依赖着她, 依赖着这个美若惊鸿温柔缱眷的美人, 她会在打雷的雨天抱住一云, 哼起家乡的小调,哄她入睡,也会在天气晴朗的时候带她出门打猎,带着一云骑上豢养在小竹楼下马厩里的两匹小红枣马, 在山林里快活的穿梭。

  错掠影有个规矩, 她不许一云见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 错掠影说,这是因为要成为药娘, 不可有杂心, 不可为外物所扰。一云每每问起她家乡的事情,错掠影便会安慰她,只要她学成了, 日后必然送她回家去看一看分离多年日渐年迈的爹娘。

  错掠影说的话在一云的心里如同天谕,她没有不信的道理。

  一切的终止,都在那一天。雷雨的夜里,错掠影披了斗笠,冒着倾盆的大雨推开虚掩的柴门而去。那如盆泼的大雨里,一云守在门口,她听错掠影说,她要去山下救一个人,那个人重病缠身奄奄一息,若是她再晚去一步,这个素未相识的人,那条命便要没了。

  一云乖巧的守在窗扉前,瓢泼的大雨里,雷电交加。她看着那漆黑一片宛若天穹撕裂的夜幕,听着那雷霆如同万钧战车轰隆驶过九霄,划过天边的惊雷如同九转银蛇链,银光骤然一闪,雨点落在屋顶,噼啪作响。

  她抱成一团,守在窗前。漆黑的夜幕里,豆大的雨点猛烈的敲击着窗扉,屋顶的瓦石几乎要碎裂开去。一云抱着膝盖,坐在窗台前,百无聊赖的用银簪挑着灯花,可待她转头望向那暴雨淋漓的黑夜里时,一云突然睁大了眼睛。

  在那漆黑的几乎化不开的夜幕里,狂风骤雨里,突然跌跌撞撞的跑出一个人来。风雨更甚,那个跌跌撞撞的人在风雨里宛若一抹幽蓝色的影子,在深夜里如同鬼魅一般飘忽,他像是在逃避着什么人的追杀,身上不知是负了伤还是因为疲倦而虚弱,步伐摇晃,摇摇欲坠。

  他朝着这一方灯火跌跌撞撞的跑来,佝偻着腰扶着自己的腹部。一云看着他渐渐奔近,在竹楼下,天上惊雷滚过,雷霆炸响,那炙热的白光里,映出一张苍白几乎透明的脸来,那是一个好看的蓝衣男子,身上湿漉漉的衣裳紧贴在精瘦的身躯上,他捂着血肉模糊的腹部,额头上有隐隐的青筋,既是警惕又是紧张的抬头望着在窗台旁掌着灯火的一云。

  一云紧张的从窗扉旁离开,她许久没有见过生人,更何况是一个盛年男子。她害怕而又好奇的等了一会儿,再从窗台那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她看到那个男子在倾盆大雨里倒在了泥泞的地上,鲜血从他的腹部喷涌而出,将他蓝色的衣裳染成了暗色。

  一云救了那个人,她犹豫了片刻,出于善心将那个倒在血泊里的男子拖回了竹楼。她为他褪去已经全是鲜血的衣裳,将他放在床上,替他熬了草药,从错掠影的药箱里拿出金疮药涂在他血肉模糊的伤口。

  那个男子发了一夜的高烧,一云手脚无措的将白色的手帕浸入水中,拧干搭在他的额头上。那个男子有着一张好看的眉眼,剑眉星目,坚毅的轮廓上眉头紧锁,他似乎十分紧张,这一夜高烧不退,即使是迷糊之间也紧紧的拽着自己别在腰间的除妖杵。

  这是一个除妖道人。

  一云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他,她可怜这个雨夜里闯入竹林的除妖道人,也想等错掠影回来了,告诉她,自己用她教的法子救回了一个路人的一条命。

  那个除妖道人在一天一夜的高烧后醒来了,他吃力的坐起身,环顾四周听完一云的话后朝旁边守在床侧的她道谢,解下自己腰间别着的一块玉佩送给她当谢礼。一云坐在床侧,捧着脸,天真的问他道:“你是从哪里来的?”

  那个除妖道人朝一云一躬身,他抱着那柄除妖杵,告诉一云他是从天羽城来的,他还有一个师傅,他们一同上山除妖,结果那妖物法力高深,伤了他和他的师傅,最后在关键时刻,他师傅为了让他逃出一命去仙家道门告知情况,舍命挡下了那个妖物。

  他如今就要赶路赶回天羽城,他的师傅至今生死未卜,就算身上有伤也不能久留。一云天真的看着他,半响才想起一事似得问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做洛霞的小村子,它就在天羽城东南方的边上,村子很小,有四十来户人家.......你从天羽城来,你应该知道的吧?”

  一云已经离开了村子五年,她满心期待的盼望着这个除妖道人能告诉她家乡的近况。平常错掠影从不轻易对一云讲起家乡的事情,只有被她缠得紧了才会说出三言两语。如今好不容易来了个生人,一云满是期待的看着他苍白却恢复了一点血气的脸,后者表情微微呆滞,望着她,重复道:“洛霞村?”

  一云满脸期待的看着他,除妖道人的神色渐渐变得微妙,他紧紧的盯着一云的脸,语气迟疑道:“我听师傅说,我们所追的那个妖物在五年前曾经在洛霞村出现过,在她走后,洛霞村第二天突然爆发瘟疫,整个村子都暴毙而亡。”

  他看着她,神色奇异,慢慢问道:“你没有听说吗?那个村子一夜之间尽数暴毙,百多条怨灵都徘徊在坟地上,那个洛霞村早就成了一片乱葬岗。你怎么会问起这个村子,它早就不在了啊。”

  一云看着他,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她微微张大了嘴,心跳的紧,却稍微提高了一点音量,不敢置信的反驳道:“怎么会,姐姐说过,爹和娘还生活的好好的,隔壁三娘的媳妇还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她说,她说等我回去的时候,胖小子肯定都会喊姐姐了。你肯定是说错了,洛霞村,那个天羽城最东南方的村子,村子里有一条小溪,旁边有竹林,夏天的时候还有萤火虫,你想想,你一定是想错了。”

  除妖道人皱起眉,他紧紧的盯着一云的脸,摇了摇头:“整个天羽城只有一个名叫洛霞的村子,村子里一共一百零八口人,在五年前的一日尽数暴毙。”

  他慢慢的吁了一口气,叹息般的说道:“女妖狡猾异常,她过往之处,但凡久留的地方,见过她的人,皆会被她剜心破肚,或是用邪术召来瘟疫,杀人灭口,所以我和师傅追踪她许久,也没有找到她的蛛丝马迹。近来我与师傅到了天羽城,偶尔见到了街上卖画的字画摊,看见上面有她的画像,这才知道她竟然躲在了天羽城里。”

  一云看着他,说不出话来。她定定的看着一脸愁容脸色苍白的除妖道人,心尖发颤,手脚麻痹,慢慢道:“你一定是骗我的。”

  除妖道人掀了被子起身,他朝一云温和道:“姑娘,今日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是你该是要知道,刚刚所说,句句属实。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下山去问。”

  一云慢慢的抬头看他,半响才说道:“你们所追的那个女妖,叫什么名字?”

  她的面容极其平静,几乎是濒死的绝望。那个除妖道人略一思索,慢声道:“师傅说女妖怪谲,外貌变化千万,名字也变化多端。但我曾听师傅说过,那个女妖,曾经叫做.......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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