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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难为_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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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明义瞧了明湛一眼,见明湛面色从容、好像理应如此似的,凤明义便也默不作声的坐在凤明礼的下首。凤景南右首第一位自然是明淇,次位是明菲。

  明湛既然表现出了嫡子的身份相匹配的手段,那么便要给他应得的位子。

  凤景南开箸,夹了一只水晶般的蟹黄包儿放在明湛的碟子里。明湛安之若素,既未起身诚惶诚恐一脸荣幸的捧着碟碗去接,也未道谢,径自夹起来,醮上香醋,吃了。

  连明淇都多瞧了明湛一眼,心想怎么就跟着父王休息了一个晚上,明湛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镇南王府的早餐气氛诡异,不过谁都不会愚蠢的表现出来。唯有明菲撇了撇嘴,问一句,“四哥,那是大哥的位子。大哥比你年长,理应做父王下首第一位。”

  明湛好像根本没听到明菲的话,又夹了个包子,继续吃。

  明淇冷笑。这个蠢货。

  凤景南没说话,优雅的用餐。

  餐厅的安静让明菲的脸渐渐胀红,尴尬无比,紧紧捏着银筷低下头去。

  与明菲同样尴尬的便是凤明礼了,凤明礼并没有说话,此刻,说什么都好像欲盖弥彰,还不若不说。故此他只是低下头安静的用了一餐,虽然食不知味。

  

  早膳后,凤景南叫了凤明礼去书房说话。

  凤景南坐在宽敞的榻上,傝上铺陈着川锦绣牡丹的褥子,软而舒适。凤明礼垂手站在一侧,不敢出声。

  凤景南慢慢的品着一盏茶,半晌才问,“难受吗?”

  凤明礼直觉的摇头,他的面孔有些泛白,不过多年的教养并没有让他失态。

  凤景南知他强撑,却是一语道破,“如果你做不了世子,这还只是个开始。你会慢慢发现,当初待你热络的呼兄唤弟之人人原来与你竟是陌生人。”

  凤景南看向明礼愈加苍白的脸孔,问道,“他刚来帝都,就已经代表镇南王府处置明艳的婚事。明礼,为什么不是你出面儿?你才是我的长子,住在这镇南王府,你为何要把这件事交与他?”这里的他当然是指明湛。

  凤明礼刚要开口解释,凤景南却似根本不愿听,继续冷声质问,“如果你本来打算驱使明湛,吩咐明湛出面处置,今日我也不会让你难堪。可事实上自始至终,你都是处于被动地位。你是我嘱意的世子人选,我让你来帝都,让你处理有关镇南王府的事务,可是你大权旁落,连自己姐姐的婚事都说不上话儿?帝都里谁是瞎子,遇事你便退,那么等你想说话时,还有何份量威信!”

  “我知道你的性子,最是不愿得罪人!可你想想,明艳是你的姐姐,亲姐姐有事你尚且退避,别人焉敢望于你!对亲姐姐尚且袖手,那么对属下呢?对朋友呢?”凤景南厉声道,“再者,你不愿得罪福昌公主,退避三舍。反倒让比你年小的弟弟出面得罪人!手足之情如此淡薄,首先,你人品便入了下流!”

  凤明礼脸色涨红,禁不住凤景南如此重话,跪在地上哀声道,“父王这样讲,儿子哪里当的起。我承认大姐姐的婚事如此波折,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处置失当。可是,帝都只有我与明湛,明湛的脾气父王也知道,一来帝都,谁的面子都不给,皇祖母都敢冲撞。我,我真是怕了他胡来。后来大姐姐的婚事,他总是先拿主意,若不依他,怕又要做出离谱的事儿来。父王,我能怎么办?难道要帝都这么多人看着我们兄弟不和。”

  “你好糊涂!”凤景南斥道,“你怕他什么?他在宫里,手上一个人没有,事事要指望你相帮,你还怕他!有些人,当得罪时便要得罪!明湛做的事,他有本事做,就要有本事承担后果!他得罪人,你怕什么?他只是他,他是能代表镇南王府,还是可以代表我?他得罪人,并不是镇南王府得罪人!他要拿主意,你不理会他,他能怎样?你这样事事好性儿,如果有人要抢你屁股底下的椅子,是不是你还要满面含笑的让出来!”

  凤明礼想到晨间的难堪,忍不住落下泪来。

  “今天,不过是一把餐椅你就如此。若有朝一日,世子之位易主,你要如何?”凤景南冷声道,“自你启蒙,我为你请最渊博的先生,十岁开始就在书房伺候,明礼,你们兄弟几个,唯你如此。我唯有待你如此!”凤景南望着凤明礼含泪的眼睛,轻叹一声,伸手虚扶,“起来说话。”

  凤明礼抽咽着起身,坐在凤景南身畔,心中的愧疚仿若压在心口的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低声道,“我无能,让父王失望了。”

  凤景南拍了拍他的脊背,声音温和许多,“你要学着遇事自己拿主意,属下的话,可参考选择着听;明湛的话,也是如此。明湛是要一直留在帝都的,你想一想吧,今日你低他一头,他日你是不是要低他一辈子了!明礼,今日你将帝都的话语权让于他,有朝一日,明湛必会反客为主,遥控云南事务!界时,不是藩王,胜似藩王!而你,则成了他放在云南的傀儡亲王!”

  凤明礼身子一震,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凤景南呷一口茶,似笑非笑,“你觉得我在危言耸听?”

  他了解明湛,一个能在他眼皮底下掩去锋芒、装傻充愣的小家伙,够聪明,看他在帝都的行为,也够手段。现在,也展露了野心。

  可是,凤景南仍然不会冒然造择明湛,或许是因为明湛太过胆大不安定,他从内心深处排斥明湛掌权一事。

  “明礼,是知道的,我本是庶出的皇子。先前,你皇祖母在先帝时,份位很低,我出生时只是你皇祖母还只是坤宁宫偏殿里的小贵人。那时戾太子尚是太子,深得先帝喜爱。皇子们都在闻道斋念书,太子但有差错,罚的是伴读。我若有错,直接打手板。”凤景南目光幽远,带着几分讥讽,“倒不是先生偏心,故意打罚我。实在是我根本没有伴读。你皇祖母份位低在先帝跟前儿说不上话,魏家那会儿也穷困,无可指望。我启蒙时竟然无人提伴读之事,所以我一直没有伴读,在闻道斋的时候吃过不少苦头儿。同是皇子,嫡庶之别,犹如云泥。庶子的苦,没人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对你们向来一视同仁。你是我的长子,我对你的期望是最高的。我从不觉得庶子比嫡子差,在我心里,最嘱意的人选就是你。”握住凤明礼修长的略带薄茧的手,凤景南沉声道,“所以,别让我失望。明礼,别让父亲失望!”

  

36、椅子

  明湛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看明淇剑若游龙、杀气纵横,身姿俊挺,剑光灵动。

  明湛啪啪的鼓掌。

  明淇练了一阵,额上微汗,双颊泛红,还剑于鞘,走了过去。明湛移出半个秋千藤椅的位子,明淇屈身坐下,擦了擦汗,看向明湛道,“等我再大些,就去带兵缫匪。”

  “你不成婚了?”明湛写字问道。

  明淇冷笑,“如今瞧见大姐姐这样,嫁男人有什么好的?大姐姐还是正经郡主呢,与亲姑妈家做亲,那个姓杜的还敢养小老婆!要是赶上我,不一剑过去捅死姓杜的!还容他带发修行赚个孝顺的美名儿!再说,我练这么多年的武功,难道是为了伺候男人!”

  明湛觉得明淇真的被凤景南培养出成了女权主义者,明淇道,“我先去把云南的土匪打干净了,再考虑大婚的事儿。到时我也不要什么公府的少爷侯府的公子,只要个听话的。叫他往东,不能往西的。”

  明湛连连点头,他真是服了明淇,你干脆养条狗算了,还嫁什么男人!

  “你这丫头真是不害臊,什么话都敢说。”凤景南笑着从假山后徐步走出,身后跟着眼睛微红的凤明礼。

  明淇明湛起身见礼,明淇迎上去,笑着挽住凤景南的手臂,正色道,“父王,我说的是真的。明年过了生辰,你就放我去军中吧。要不,你给我一队人马使唤。我练武这么多年,莫非就用来打只兔子射只野鸡,说出去真是丢父王的脸!”

  凤景南轻点明淇的鼻尖儿,笑道,“行行,淇儿说的话,本王哪儿敢不允?”

  明湛的眼睛落在凤明礼微红的眼睛上,看来是挨过训斥了,凤景南一大早的就给凤明礼下不来台,骂一顿也合乎情理。不过,凤明礼脸色不差,想来除了敲打,还指点了凤明礼一番。

  昨晚,明湛不过是刚开了口,凤景南便将话糊弄了过去,至此再不提帝都人手之事。看来,凤景南还是要倚重明礼明义。

  凤明礼看他的眼神还有几分戒备,明湛勾了勾唇角,移开眼睛在凤景南放肆的身上溜了一溜。凤景南自也留意两个儿子的反应,一看明湛这副形容便知这小子猜着些什么。

  明湛看向凤景南,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凤景南转而带着明淇去小校场比剑,明淇唤明湛,“你也来,我看看你骑射有长进没?”

  明礼自然一道跟了过去。

  试了一巡弓箭后,凤景南越发认为自己的决定没错,明礼也是自幼练习,如今虽还是少年,已有些玉树临风的意思,随便一摆,那姿势硬是优雅好看,关键人家手里有几分真功夫,算是个有内涵的花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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