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嫡子难为_第263章

石头与水Ctrl+D 收藏本站

浙闽贪墨案发生在景帝末年,时武皇帝尚未登基。不过当时武皇帝以太子之身亲审此案,史学家习惯性的将此案归为武帝执政生涯中极具影响力的一案。

此案涉案人员之广,涉案金额之大,政治影响自不必多说。而且自此案中,武皇帝不与众人同的独特思维也初见倪端。

明湛一面命人拘了宋淮,恰好此时御史台与六部官员皆在旁协从,倒省得说少了人手。不过明湛对着阮鸿飞黑了半天的脸,不说昨夜一招不慎,重回受位,给人翻来覆去吃的星渣不剩,明湛单是对于他家飞飞与凤景乾的默契就有几分不高兴。

若不是俩人彼此互称“贱人”,且明湛对自己的美貌颇有自信,他非怀疑两人已经相杀相爱不可!

尽管如此,明湛仍是醋了好久,追问阮鸿飞有没有私下与凤景乾联系。

阮鸿飞道,“你脑子没病吧?我会跟那贱人通信?我一见到他的字迹就想出去吐一吐,一想到他的脸就想砍两刀,他在宫里一日我就不想去帝都。”

明湛心里稍稍平衡,又忍不住噎阮鸿飞一句,“可别这样说,你之前扮魏宁可不在他跟前做牛做马,还要讨他欢心么?”明湛突然想到一件事,唇角绽起一抹坏笑,“那次我父王打板子,打的是谁啊?”

阮鸿飞自若道,“自然是子敏那傻子,若是我,去年在帝都早加倍还给你那贱人爹了。”

明湛颇有些失望,打趣道,“看你们兄弟互称贱人,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便宜了你呗,贱人儿子贱人侄子。”

明湛截断阮鸿飞的话,恬着脸巴唧亲一口,笑得眉眼灿烂,“是啊,正好配你这贱人弟弟贱人叔叔,要不说咱俩是天仙配呢。”

论及脸皮厚度,阮鸿飞也得甘败下风,索性打发了明湛,“你该去见一见宋淮,免得他挨不过牢狱之苦。”

“一起吧。”

“这是朝廷的事,我可不想多参与。”阮鸿飞是个明白人,权力之事最容易生隙,他虽与明湛生情,彼此也算是聪明人,更当慎重,小心经营这段感情。

明湛抱着阮鸿飞的胳膊,“走吧,我信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皇位有什么意思呢?难道你在我身边只当个按|摩|棒就满足了?走吧,你要记着出嫁从夫,不要夺了我的风头儿就是了。”

虽然阮鸿飞不晓得按|摩|棒之意,也大致猜度了些,他在话头儿向来不跟明湛争高下,骈指一捅明湛的腰,笑道,“莫非微臣昨夜没伺候好殿下?”

明湛昨夜操劳,正当腰腰,险些给他捅到地上去,揉着腰,脸一窘,“你倒是温柔些。次次只顾自己爽快,虽说我魅力惊人,也不能天天晚上折腾。”眼见阮鸿飞眼睛里的得意压都压不下去,明湛哗一盆冷水泼上去,“再说你这个年纪,可得好生保养着才是。”

阮鸿飞笑一笑,捏一把明湛的屁股,“咱们用事实说话。”

“先干正事。”明湛拉着阮鸿飞去探监。

宋淮先前也是总督之尊,牢里条件虽一般,打扫的也还干净,不待明湛说话,宋总督直接跪地上,玎救头,哀声道,“罪臣死有余辜,一应事件,罪臣皆愿招供,只求殿下网开一面,不要株连罪臣家眷。”

将罪犯直系亲属一连串儿的砍头事件,起码在宋总督心里形成了一定的阴影。这位太子殿下可是亲口承认过,他不那么在乎颜面的!

如果上位都连颜面都不在乎了,那么,他干的事就相当的不好思量了,何况明湛的心思向来是神鬼莫测型,等闲人是猜度不出一二的。

宋淮是个明白人,他身为正一品总督,若不是太子有心办他,定不能将他下到大狱来。所以他宁可招供,求一个恩典,好歹保住家人的性命要紧。

“你是个聪明人。”明湛坐在椅中,看着宋淮昔日保养极好的脸孔已露出丝丝疲惫憔悴,鬓角斑白,叹道,“在浙闽两年,粮食赋税都在稳固增长,且浙闽海域没有大规模海盗抢掠行为。资助书院,抚恤孤苦,甚至你与海盗勾结做生意的事,我也并不很放在心上。”

“只是你不该喝兵血,再者,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明湛温声道,“武备库怎么回事,你一清二楚。还有,你身为一省总督,应该明白,那些锅碗瓢盆的卖给海盗也就罢了。你却是心大了,刀枪箭戟都敢出手。只这一样,我就不能姑息。”

明湛这一席话,宋淮已知自己生机全无,身子晃了几晃,险些扑到地上去,脸色颓败,“罪臣有负皇上与殿下信任。”

“我不希望受到蒙蔽。”

这么寻常的一句话,宋淮硬是听的心尖儿发颤,忙道,“罪臣知无不言。”

审讯宋淮的过程异常顺利,明湛的狠名儿刚打出去,等闲人都憷他一憷,何况宋淮对太子殿下的手段有着最直观最贴切的感觉,故此,他真不敢隐瞒什么。

召来王大人在一畔做笔录,听宋淮说着怎样截留兵饷,怎样虚报士兵人数,怎样与海盗勾结,贪墨的银子帐册,与海盗交易的帐册,一一说了出来交待清楚,倒也没费刑部侍郎什么事儿。

王大人听到怒时,忍不住平地大吼一声,“好个贼子,你可对得起皇上的信任嘉勉!”

明湛正在想事情,陡然给王大人吓了一跳,皱眉道,“你喊什么喊呐,宋大人这不都招了么。再去查对周之源、宋翔一干人等,其余犯官一律按谕传唤查证。”

王大人起身请罪,“臣一时怒上心头,冲撞了殿下,失仪之罪。”

“好了,下次注意就成了。”明湛叹道,“喊打喊杀有什么用,事儿他已经犯了,如今当务之急是把浙闽这块儿理干净。”看一眼宋淮神色,明湛吩咐守卫道,“无谕任何人不能见宋大人,也别亏待折辱他。如果宋大人有半点儿差错,你们这些人都得给他偿命!”

守卫正色领命。

明湛又对宋淮道,“你自己放明白些,你在,有些污水方不能泼到你家人身上。现在想你死的不是一个两个,一旦你死了,许多事可就分说不清了。”

宋淮明白明湛谢中之意,想着自己少年金榜,一生钻营,竟落得如此结果,多少愧悔之心不能形容,悲泣叩首道,“罪臣谢殿下隆恩。”

明湛回去免不了一叹,阮鸿飞道,“先前郑绱一干人,也没见你这样。”其实明湛有副铁打的心肠,杀起人来别说手软了,眉毛都不动一下,今日倒是对宋淮发了菩萨心。

“这怎么一样,那姓郑的行事歹毒,不过是个浑人。”明湛拉着阮鸿飞坐下,“宋淮虽说有些机巧媚上之嫌,只看他治下两年浙闽太平无事,其实此人可称为能臣。勾结海盗之事其实我并不很放在心上的,只是他走私武器,实在犯了忌讳。”

“他是能干的太过了。”阮鸿飞嗤道,“要我说聪明人不老实,还不如要一干子笨人呢,起码这笨的想不出这些门门道道来。”

“算了,反正宋淮是活不成的。”

总督是完了,依总督的口供接下来巡抚布政使杭州知府一条藤儿撸下来,明明已经开春,江南却仍是春寒料峭,人们的毛衣裳不敢轻易脱去。

整个江南的官员如今别说去收贿受贿刮地皮,就是平日里出去吃喝的空闲都少的多了。凡主官纷纷令幕僚盘一回自己治下的帐本子,帐上不平的,宁可卖些家私借些外帐也要一应填补上。

任巡抚原是太子的姨丈,如今也随大溜儿下了大狱。眼瞅着太子都大义灭亲了,其他人更无冤可喊。

唯任夫人含泪打发人快马给帝都娘家送信,只盼着父亲弟弟能在太子跟前周旋一二,好歹看在亲戚情份上了。

卫颖嘉收到大姐的信,不免拿给父亲看,老永宁侯摆一摆手,“不中用。新官上任三把火,太子眼看就要登基。这是在清吏治,纵使我这老脸拿出去,太子赏不赏恩典两说。第一叫他为难;第二显着咱们张狂了,本来有脸的也闹的没脸了。”

“那我去给大姐回信。”

老永宁侯拢了拢身上的小毛披风,叹道,“你大姐夫虽有几分才学,胆子最是谨小慎危,又有几分野心。要我说,他这个性子到巡抚任也就到顶了。如今碰到太子南巡,偏又跟咱们家沾了亲,纵使想更进一步,也该拿出本事来,如此太子瞧着亲戚情份,或有进益。偏他这样不醒事,不但不能为太子分忧,反倒有案子将他牵连进去。”

卫颖嘉道,“太子与皇上毕竟不是亲父子。”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老永宁侯低语道,“就是亲儿子,对外戚也忌讳。看在你七姐的面子上,太子只你这一个舅舅,皇上先前让你代了几日九门提督,可见对咱家是有心优容的。不过,太子一日不能登基,我们就要缩着脑袋过日子。纵然太子登基,也得安分着办差。咱家富贵无缺,不趁此为子孙挣下前程,还待何时呢。你心里需有一笔帐才好。”

卫颖嘉忙应了,老永宁侯道,“这信也不必写,更不必着人往江南走动。”

父子俩正说着,外头小厮传信儿道,“御史台李天甫大人前来拜访侯爷。”

  • 背景:                 
  • 字号:   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