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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风流_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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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陀偌大的身体蜷缩起来,像是大号的熊,颇有些内疚地说道:“我要是早点赶到就好了。”紫鹿一怔,然后低声说:“这话别当着公子的面儿讲,方才也多亏了你用那一招狮子吼镇住刺客,不然谁也救不了她。”

铁陀就又问:“那就是说可以救活她了?”紫鹿见他反反复复只问这个,偏自己无法回答,便喝道:“行了,你到门口守着,别在这里扰我心神。”

铁陀被他呵斥,又看陈兰桡一眼,见她脸色如雪,颈间被血模糊,看起来像是被猎人所伤的小鹿,甚是可怜。铁陀低头,拖着脚步走到门口。

紫鹿有些心神不宁,洒下的药粉已经生效,陈兰桡的伤口不再流血不止,让他略微松了口气,忽然听到旁边有急促的呼吸声,他回头一看,见王后抱着思奴,正缩在旁边。

目光相对,王后便道:“兰桡……她怎么样了?”

紫鹿仍不理会,伸出手指搭在陈兰桡手腕上,忽然间猛地一震,如被蛇咬了似的猛地缩回手来。

王后见状,眼睛蓦地睁大,上前道:“她怎么样了?”紫鹿无暇他顾,屏住呼吸将手指放在陈兰桡鼻端,毫无鼻息。

紫鹿差点跌了出去,王后看着他煞白的脸色,失声叫道:“兰桡死了?”

她一手抱着思奴,一边去拉陈兰桡的手臂,哭道:“不,这不会的……兰桡……”她拉了两下,陈兰桡却仍一动不动,也毫无回应。

紫鹿浑身发凉,听不得聒噪,很想让王后自眼前立刻消失,但是满心震撼,魂飞魄散,连一句话都说不出了,只呆呆地跪坐旁边。

正在这时侯,门外一阵冷风袭来,是燕归得了报信,风驰电掣而来,还没进门就听到王后的哭声,当下一口气阻住,内息紊乱,竟一个踉跄,差点栽倒。

多亏了铁陀从旁将他及时扶住,燕归稳住身形,撒手入内,呆呆看着地上的陈兰桡,伸出手要碰触她,又有些不敢。

王后本正在哭泣,见燕归来到,却是本能地畏惧,竟不敢再哭,只是缩了缩身子,无声垂泪。

紫鹿看燕归神情若死灰,心里竟也有些难过:“殿下……”

燕归不语,只是猛地将他推到旁边,紫鹿只好顺势退后。

室内无人出声,燕归跪在陈兰桡身旁,将她慢慢扶了起来,他小心翼翼避免动到她的伤处,动作就像是最细心的少女要收取清晨的露珠般温柔细致,因为一不留神,这脆弱晶莹之物就会自手指上流溢消散,不复存在。

燕归让陈兰桡倚靠自己胸口,他握着她的手,察觉那小手冰凉,也无脉搏。

刹那间他几乎停了呼吸,不顾众人都在跟前,抄手插进她的衣裳里头,在她胸口处按下去,这才觉出一抹温热来。

“没事!”一直到此刻,燕归才颤声说了第一句话,眼眶极热,他继而又道:“叫他们入内不许打扰。守着门口我谁也不见。”

紫鹿回过神来,忙遵命,把王后等赶到里屋,又叫人守在门口。

燕归将陈兰桡抱住,一手抵在她的后心上,盘膝运功,调整内息,将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不多时候,他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额头也出现汗珠,紫鹿见状,小心地探出手指,在陈兰桡手腕上一搭,忽然心中狂跳:原本毫无脉息,如今,却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跳动。

这一夜的刺客大规模来袭,打得魏国人措手不及,本来以为此地属于晋国,早已经是魏国的降地了,当然太平无事,却没想到正好被人趁其不备。

刺客这次来大闹了一番,除了重伤了陈兰桡外,另还救走了紫姬,这让关承越发相信这帮人跟紫姬是一伙儿的,必然是师神光的手笔……只不过,若真的是师神光的人,怎会伤了陈兰桡?莫非只是误伤而已?还是说……

关承当然知道陈兰桡是自己从云郡跑回来的,倘若师神光因此而动怒,暗暗叫手下人动手的话……倒也不是说不通,毕竟男女之事,甚是惊奇险恶,说不清的。

比如自那夜后,燕归几乎就跟陈国公主形影不离,听说陈兰桡那夜几乎死了,是燕归以内力相救,才护住她的心脉,接下来回北都的路程上,他每天都要如此,内力耗损极大,八天下来,整个人形销骨立,关承见了都觉咋舌。

陈兰桡倒是保了一条命,但足足昏迷了六天,其他日子里,也是无法动弹,一直地半昏半醒,并无意识,也无法张口说话,到第九天上,才略有些起色,而伤口也愈合了七八分。

这些日子来,北都已经近在咫尺。其实早在四天前,他们就已经入了原本的魏国地界。

陈兰桡醒来之时,正也是夜间,她目光转动,见霜影正在身旁,形容有些悲戚,似是在哭。

陈兰桡轻咳了声:“你哭什么?”

霜影一个哆嗦,见陈兰桡睁开眼睛在同自己说话,惊喜之极,又不敢大声叫嚷,只压着嗓子道:“殿下,你终于醒了。”不由地喜极而泣。

陈兰桡仍觉得脖子上有些隐隐地痛,想到那一夜惊魂,先问道:“思奴……”

她的声音嘶哑微弱,霜影却即刻明白:“思奴很好,你放心吧。”说着就转头,唤道:“青牛!青牛!”外头青牛探过头来:“怎么?”

霜影道:“快跟燕归殿下说,公主醒了。”

青牛一听,睁大眼睛,喜道:“我即刻去!”不敢耽搁,撒腿跑了。

霜影擦擦泪,低头看陈兰桡:“公主,以后你不要再……你差点吓死奴婢,你若真的……奴婢也要随你而去了。”

陈兰桡嗓子里有些火辣辣地,看霜影哭泣,不由苦笑:“傻丫头,我不是好好的吗……”她才醒来,恍若隔世,待要再问点别的,门口帘子被一把掀起,有人冲了进来。

他来的甚快,带的烛光也随之一摇,差点熄灭。陈兰桡忍不住眯起眼睛,等看清楚他的容貌,却大吃一惊。

眼前的人明明是燕归,但却不是她之前见过的燕归,数日不见,他竟如此消瘦,就像是一只长久没有吃饱的老虎,饿的骨头都支棱在外面似的。

陈兰桡差点惊叫起来。

霜影见状,也不等吩咐,起身行了个礼,就悄然出去了。陈兰桡被燕归震撼,也没留意。

燕归一步一步,到了床边,低头看她,眼中居然有微光闪烁。他想摸她的脸,最后却只握住了她的手。

陈兰桡察觉他的手抖个不停,且又冰凉,终于忍不住问:“燕归,你病了么?”

燕归听了这句,便转开头去,隔了会儿才又回首:“你全清醒了么,这就好了。”

陈兰桡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知道他落泪了:“燕归,你怎么这样瘦了,是因为我?”

燕归却不回答,只是小心地将她抄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他好大一会儿没有出声,陈兰桡才醒来,还不适应,说了几句,便又想睡,正微微有些困意,就听燕归道:“以后我不许你这样了,听到了吗?”

陈兰桡这才又睁开眼睛:“你说什么……哦……我好口渴……”

燕归听了,才一震,低头看她,望着她有些干裂的嘴唇,他低下头来,在她的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才举手把旁边桌上的茶壶取来,自己喝了口水,俯身将唇贴过来。

陈兰桡身不由己微微张口,感觉一股清泉自他舌尖流淌过来,就像是能抚慰所有火辣辣地创伤。

燕归渡了三口水给陈兰桡,她才有些满意地回答:“够了。”如干枯的树苗得了甘霖,觉得自己将要焕发新生。

燕归却意犹未尽,伸出舌尖,微微舔舐着她的嘴唇,时而轻轻碰碰她的舌尖,相濡以沫般。

这动作毫无欲望,却像是许久不见的两条鱼儿,互相碰碰齿颊而已,是以陈兰桡也不觉得如何,只是稍微有些痒痒而已,同时也有一种再生为人的感叹。

是夜,燕归便留在了此处,跟她一起睡,陈兰桡窝在他的怀中,半睡半醒里忽然间想起一些模糊的片段,是她这几天昏迷里,好像每日燕归都会来看她,也会如此地将她抱在怀中,在她耳畔喃喃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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