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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不从良_第3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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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灵儿以前即不信佛也不信道,却在太子那次病重之后,便在浩然殿偏殿的一间小屋子里供了一尊佛像,每日早晚三炷香,闲暇还会来念经祈福,从不会漏下。

  她进了小佛堂,先是上了三炷香,然后便跪在香案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默祈福。待一套下来完毕,她对着佛像拜了三拜,便起身去了一旁的书案前,开始抄写佛经。

  她每日都会抄上一卷佛经,然后供奉在佛像前,待供奉够了天数,便一并烧了,希望自己的心意能够感动上天。

  阮灵儿每次抄佛经都是跪着抄的,她说这样才够虔诚。每当看到这么虔诚的娘子,香儿便会忍不住一阵阵的心疼。

  她从小跟在阮灵儿身边,吃过苦,受过累,挨过打,同样也荣光过。按理说如今她是太子侧妃身边的一等大侍女,应该是别无所求了。可日日看着自家侧妃如此,素来不懂佛神这一套的香儿,也会忍不住在心里替太子祈几句福,只希望太子能够康康健健的活着,让侧妃不要伤心。

  阮灵儿已经抄了半个时辰了,这期间一直没有人来叫她。既然没有人来,那说明太子还未醒,她自是一心一意希望可以将这卷佛经一气呵成。哪知香儿却不依她,硬是要让她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喝盏茶,吃点东西,缓缓再抄。阮灵儿素来是个没主子架子的,且香儿服侍了她这么多年,只能依了她。

  香儿服侍阮灵儿在一旁坐榻下坐下,端了茶和几样点心,又跪坐在一旁给她捏腿。

  捏着那紧绷如石的小腿,香儿忍不住抱怨道:“娘娘,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您身子本来就弱,这大半年来日日在殿下身边服侍,劳心劳力的,一刻不得松闲,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会儿了,您又要抄那劳什子佛经。瞧瞧您那脸色,连点血色都没了。”

  “打住,这话你对我说说也就算了。服侍殿下,那是我的荣幸,也是我心甘情愿如此的。若是可以,我情愿减我自己的寿,换来殿下的身体康健。”

  香儿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但还是忍不住说道:“奴婢也不是不让您服侍殿下,只是您也该注意自己的身体,您的月事自打在阮府那会儿就不准,一直也没有调理,您恐怕都还没有注意到吧,您已经又有两个月没来月事了,上一次也是淅淅沥沥的只来了两日。这阵子您老是头晕,若不然请个太医来看看,反正咱们东宫缺什么,就是不缺太医,您也不要只顾着殿下不顾自己。”

  香儿不说,阮灵儿还真没有发现自己月事又没来。她的月事一直不准,每次来都会痛得死去活来,恨不得死了算了,所以她从不会关注此事。没嫁入东宫那会儿,也曾偷偷找大夫看过,大夫说她身子从小就没养好,日后慢慢调养就好了。可惜当年在阮府,自顾尚且不暇,又哪里能调养什么。

  至于来到东宫,早先兢兢业业,不敢招事惹事,后来好不容易得宠了,又怕人说自己恃宠而骄,到了现在,更是一门心思都放在太子身上,根本想不起自己来,因此这事就一直拖着。

  “才多大点事,还用得着去请太医?”阮灵儿皱着眉,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香儿对自家主子简直是没脾气了,遂道:“您要是自己不去,索性奴婢便去求了殿下,殿下仁厚,奴婢就不信他会不管这事。”

  阮灵儿赶忙道:“你千万别去对殿下说,殿下如今劳不得神,真是拿你没办法,这事我自己来就是。”

  “那娘娘一定要说话算话。”

  阮灵儿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定一定。”

  *

  自打楚王腿愈之后,朝中便呈现出一副诡异的局面。

  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

  承元帝虽使着手下官员屡屡提出过继之事,但奇怪的是附议的人没有几个,反对的人也寥寥无几。似乎就像是在唱独角戏,而看戏的人都是一副你愿意唱自是唱,反正咱们对此事兴趣不大的样子。将承元帝气得不轻,紫宸殿频频传来咆哮声与摔东西的声音,当然这事也就只有宫里的人才窥探些许端倪。

  若是给寻常人过继,此事自然由承元帝决定就好,关键此人乃是太子,而他打得主意是给太子过继后,定下立皇太孙一事。这件事就不是他能一力决定的了,还需大多数朝臣同意方好。事情陷入僵局的状态,且似乎有一种持续不下去的味道。

  当然,承元帝若是有这么容易会放弃,他就不是承元帝了。

  一日,朝会上,承元帝亲口提了此事。

  阮成茂一系官员纷纷附议,颇有今日便将此事定下之势头。

  只可惜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早前对此事反应不大的众朝臣,似乎是终于梦醒了过来,纷纷跳出来反对。且反对的有理有据,尚有多位成年皇子在,即使太子不成,也没有越过诸位皇子去封一个小奶娃为皇太孙之理。

  脸皮一下子就撕破了。

  一干朝臣纷纷引经据典,证明此事有多么的荒诞无稽,甚至有那刚正不阿的御史,拼着得罪阮仆射的嫌疑,弹劾其为了一己私欲,不顾大齐江山社稷之稳,只差没指着他鼻子骂,他之所以会支持过继一事,完全是因为他想图谋不轨了。

  阮成茂当朝被人喷了个狗血淋头,且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他能说自己没有私心,只是想遂了承元帝的心思吗?

  肯定不能,于是只能受着。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反击能力的,与他一系的几位官员纷纷站出来替他说话,这下乐子大了,众朝臣顿时转移炮口,枪林弹雨全冲着阮成茂一个人去了,坐在龙座上的承元帝倒是没人再去关注。

  只是承元帝同样气得不轻,看似都去针对阮成茂,其实说白了,这些人就是在针对他,那一句句骂阮成茂的话,其实就是在骂他昏庸无能。

  承元帝一向专断独行,这还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朝堂上,受这种气。他只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心跳加速,耳鸣不止,就听到阮荣海凄厉大喊一声‘陛下——’,然后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此事震动了整个朝野。

  天呐,一群大臣在太极殿吵架,竟然将陛下吵晕了过去。

  朝臣们才不会承认承元帝是被气的,那不是摆明了说自己有罪吗?他们只会说阮仆射实在不成样子,你看陛下恼他都恼得生病了,足以证明陛下有多么不待见他。至于之前,众朝臣当朝撕掳开来的起因,全然让众人给忘了个彻彻底底。

  承元帝被匆匆送回紫宸殿,并请来太医诊治且不提,成王收到消息后,乐得一击掌,说道一句活该。至于这活该说的是谁,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赵王,小心龟缩了好一段日子,哪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刘贵妃的提点下,他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安然,甚至野心和胆子都比之前大了不少。

  母妃说得确实没错,父皇他老了,失去了楚王这条狗,他就像是断了自己的爪牙,看似凶恶无比,实则却是色厉内荏。

  兔子逼急了尚且还要咬人,更何况是狗呢?

  楚王此人确实有些讨厌,唯一不让人讨厌的就是他爱妻如命,为了一个妇人,竟然昭然若揭的和父皇作起对来。不过此番甚好,兄弟三个打起来,总比头上压着一尊永远掀不翻的太岁更好。

  萧九娘此女,甚佳!

  *

  承元帝幽幽的自混沌中醒来。

  他刚强了一辈子,早年看似默默无闻,实则文武兼修,一身武艺不差任何武将。当年之所以能自血雨腥风中杀出来,夺了那帝位,除了计谋不弱于他人,也是因为他能亲自上阵领兵的缘故,手下也很是网罗了一些忠心的武将。

  再诡诈的心思,在全然的武力之下,也会被摧毁殆尽。

  几十年来,即使他已经是九五之尊,也从未落下过自己的武艺。身手且是其次,关键是习武能让他身强体壮。这么多年来,各种繁重的朝务,已经让承元帝意识到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多么重要了。可再是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多年的呕心沥血与劳心劳力。

  从外表来看,这些年来承元帝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头发白了些许,脸上多了些皱纹。可是去看他身体内里,就能看出其实他早已是强弩之末。

  承元帝很不喜欢这种眩晕和虚弱的感觉,他挣扎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当即就坐了起来,而是眼前一片又一片的黑斑闪过,胸口闷得生疼,泛起一阵阵作呕感来。

  他听见阮荣海在哭,哭着让他注意龙体,他径自不依,好不容易在阮荣海的搀扶之下,自榻上坐了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他心中一阵畅快,觉得自己战胜了什么,面上却是一片赤红,气喘吁吁。

  一阵仓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凄惶的喊着‘太子殿下来了’。承元帝好不容易才驱走眼前那片黑斑,压下心口的那股作呕感,便看见太子穿着厚厚的夹衣,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来了。

  父子两人,一人面白若纸,一看就是久病未愈。一个面色赤红,虽是强撑着刚毅,却难掩病态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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