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汉家的小娇妻_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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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起来,沈芸诺明年五月生孩子,薄的衣衫她挑了四身,还有两身稍微大的厚衣服,又给沈芸诺拿了些布料,其实,沈芸诺在家里日子过得不错,沈聪虽然常年不在家,从未短过沈芸诺吃穿,从沈芸诺身上的衣服就看得出来。

  裴征租了辆牛车,背上的背篓里,有吃的,有穿的,裴征给沈芸诺装的是糕点,刀疤他们送的年礼,还有两只鸡,特意叮嘱裴征道,“阿诺怀着身子,正是补身子的时候,你家里人多,别他们一开口,你和阿诺就傻傻的把东西交出去。”

  裴征紧了紧背篓的绳子,郑重其事道,“三哥放心,我知晓怎么做。”

  稀薄的光透过朦胧的云雾,洒下片温暖,邱艳往外罩了件袄子,和沈聪一起送沈芸诺和裴征出门,走在前边的刀疤转过身,瞥了眼裴征,拍着胸腹道,“之后我们要去兴水村收债,阿诺妹子,谁要是欺负你,你和我说声,看我不打得他满地找牙。”

  沈芸诺抬起头,闪动的星眸有一丝害怕,却又认真的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谢谢了。”

  “谢什么,村子里仗势欺人的人多,不收拾他们一回,他们会以为自己能干上了天。”说完这句,刀疤继续往前,抬手搂过李杉肩头,笑着打趣道,“杉子,听说你家里的媳妇也是个凶狠的,什么时候你受不了,让兄弟们给你壮胆,一个娘们,保管收拾得她服帖帖,不敢吭声。”

  “刀大哥,你就放过我吧,我家那口子娘家没人了,打起人可是真拼命,没看我娘都不敢招惹他,叫你们过去,不是把你们往火坑推吗?”谈及家里的媳妇,李杉愁眉不展,他媳妇若有邱艳和沈芸诺一半的乖巧温顺,他也会多抽时间回去陪陪她,偏生,那是个不省事的。

  地上结了冰,裴征小心翼翼的扶着沈芸诺,待上了牛车,和大家挥手别过,刀疤转身朝沈聪道,“小嫂子肚子大了,最近没什么大事,你在家陪着小嫂子,过两日封山,咱也不去赌场了,收完手里的债务安安心心准备过年。”

  “用不着,我和你们一块,今年债务多,别过年那天兄弟们都没忙完。”邱艳一个人在家该是没有问题的,“你们等我会,我把艳儿送回家就出来。”

  邱艳想说不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由沈聪扶着她往回走,路上,问起骆驼的事儿,“好好的人怎么就不见了,不会躲在哪儿等着报复咱吧,你在外边警醒些。”

  “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别担心,会找到他的,我还有账要和他算。”屋顶换下来的茅草堆在屋后,被雨雪浸湿,只有等明年天暖和抱出来晒晒才能做柴烧,“你在家里记得关门,我盯着刀疤他们,早点完成手头的事情,回家和你过年。”

  今年家里只有两人过年,沈聪要早日把处理好事情,陪邱艳扫屋子,晒棉被,做豆腐,为了这个原因,才拒绝了刀疤,他在旁边提点着,办事速度快,否则,总不能过年一帮人手里头还有债务没收回来吧。

  家里又剩下邱艳一个人,邱艳回屋转了圈,堂屋还烧着炕,她将里边的柴取出来,去灶房整理刀疤他们中午洗出来的碗筷,家里人少,碗柜的碗筷多了看着累人,她一一装进箩筐堆好。收债的事情她知之甚少,见沈聪当日去二房凶狠至极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孩子的衣衫准备齐全,她给邱老爹和沈聪做两双鞋子,邱老爹不缺衣服,脚上的鞋子磨损得厉害,沈聪整日风里来雪里去,脚上的鞋子还是沈芸诺出嫁前替他做的,抬了根椅子放在院子,晒着太阳,慢慢穿针引线。

  下午,沈聪回来得早,明晃晃的太阳挂在西边山头,沈聪眉梢带着些许暖意,邱艳仰头,看向西边的太阳,“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下午那些人配合,得了银子不回家做什么?”视线落在凳子边的针线篮子上,立即蹙起了眉头,“做了一下午的针线?”

  “没,也就一会儿的时间。”她知晓沈聪不喜欢她做针线,说做针线伤眼睛,话刚说完,手便裹紧一双粗糙的大手里,沈聪身上带着外边冷气,一双手却十分暖和,呼出一口白色的雾气,眼神含怒的倪着她,邱艳心虚,目光微闪,顿道,“搬出来没多久,阿诺说晒太阳对肚子里的孩子好,快进屋吧。”

  沈聪本想呵斥两句,但看她低眉顺耳,眉眼温和,又忍住了。

  两天后,封了山,村子里的人去外边做工的都回来,杏树下愈发热闹了,雪一日比一日大,听路过的人说有几户人家的屋顶被雪弄压塌了,邱艳担心起沈芸诺来,裴家人多,和沈聪说起这事儿,问道,“用不用去裴家瞅瞅,阿诺怀着身子,出了事可怎么办?”

  “裴征在家,不会让阿诺受欺负的,你放心就是了。”

  “我不是不放心,阿诺的性子你也明白,出了事儿也不会和我说,走的时候我给她银子也不要,她性子倔得很。”沈芸诺在裴家过得不尽如意,从那日宋氏待儿媳的态度就看得出来,刘花儿为裴家生了个儿子,宋氏丝毫不给面子骂骂咧咧的,沈芸诺性子唯唯诺诺,估计更难讨宋氏欢心。

  沈聪从外边捎回来两只鸡,收债的时候那家人送的,邱艳怀着身孕,什么好东西,大家都先想着邱艳,想了想,沈聪道,“过两日我去兴水村看看,你别胡思乱想,夜里睡不着,对孩子不好。”

  邱艳辗转难眠,他问,她什么都不肯说,沈聪暗道,如果是挂念沈芸诺,他去一趟兴水村就是了,正好明后那天去那边的村子要债,去兴水村也是顺路的事情。

  邱艳点头,夜里,她仍翻来覆去睡不着,沈聪点燃灯,看她缩着身子,心思不宁,像有什么烦心事,沈聪问道,“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邱艳摇头,手挡着自己眼睛,“没什么,明日你还要出门做事,熄灯睡觉吧。”

  沈聪拿开她眼睛上的手,顺势扶着她坐起身,手沿着她眉梢,细细抚平她眉间的褶皱,怕吓着她,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和我说说。”

  邱艳心思恍惚,怔怔的抬起眉,目光空洞的落在沈聪深邃的五官上,怔忡道,“聪子......”

  “怎么了?”

  邱艳动了动唇,舌头打结,沈芸诺想生个闺女,她想要个儿子,她记得沈聪说过,他也是想要个儿子的,沈芸诺回家后,她心里总不上不下,甚至梦见床前多了个婴孩,白皙的皮肤,咧着嘴喊她娘,发髻上插着花,是女儿不是儿子,她心里害怕。

  沈聪以为她不舒服,拉过她身子,额头对额头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没发烧,“怎么了?”

  邱艳摇头,“没什么,睡吧。”十月怀胎,是儿是女她都该欣然接受,可若是个女儿,沈聪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如何是好,拽着被子,脸微微发白,不敢和沈聪对视,“聪子,明日我想回青禾村看看我爹。”

  “好。”沈聪扶着她躺下,替她盖好被子,跟着躺下,并未熄灯,侧过身,她肚子大了,沈聪不能像往常搂着她睡,担心伤到她的肚子,手轻轻在她肚子上揉了下,“闭上眼,我陪着你,别害怕。”

  邱艳听话的阖上眼,修长的睫毛在脸上投注下一圈黑影,沈聪侧过身,手滑至她脸颊,一眨不眨。

  翌日一早,天又飘起了鹅毛般的雪花,沈聪劝邱艳,“下着雪,不如等过两日雪停了我陪你回去。”今年的雪比往年要凶猛,村子里又几户人家的屋顶被压垮还伤着了人,沈聪穿上衣衫,瞅着外边的天色道,“我先去兴水村看看阿诺,随后去青禾村看看爹。”

  裴家人多,屋顶上的雪不费事,邱老爹一个人,即使爬上屋顶没人帮忙扶着梯子,他想,邱艳该是担心邱老爹,夜里才睡不着的,念及此,缓缓道,“待债收得差不多了,我和你一起回青禾村住几天,顺便将年礼给爹捎去。”

  他的领子往里翻着,邱艳走上前,让他蹲下身,细细替他整理衣领,“不着急,你忙完赌场的事情再说。”

  送沈聪出门,刚转回来,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邱艳以为是沈聪去而复返,道,“是不是忘记什么东西了。”

  门外静悄悄的,邱艳的手放在门闩上,顿了顿,多了个心眼,“聪子,是你吗?”

  外边没人答复,邱艳心生恐惧,只听一声大过一声的敲门声响起,“老三媳妇,给我开门,我找你有话说。”罗氏瑟缩着脖子,双手环在胸前,外边风大,吹得她身子止不住的战栗,声音哆嗦不已。

  邱艳垂下手,语气冷了下来,“你过来做什么,聪子刚走,什么话,等聪子回来你找他说吧。”算着时辰,沈聪估计刚出村,罗氏估计早就藏在哪处,等沈聪走了才敢现身。

  罗氏又抽出冷得僵硬的手重重拍了两下木门,拍得她手疼,“老三媳妇,先给我开门,要冷死我了。”

  换做往常,邱艳说不准会给罗氏开门,这会儿她挺着大肚子,沈聪又不在,若罗氏狠了心和她拼命,伤着她肚子如何是好,“你有什么话就在外边说吧,我听得到。”

  罗氏不肯,等了会儿不见里边有所动静,估计明白邱艳是不会给她开门了,只得道,“之前,老三拿了我的手镯,什么时候还给我,家里的屋顶被雪压垮了,找人修缮需要银子,赶紧还我。”罗氏让沈老头陪她一起过来,沈老头不肯过来让沈聪羞辱,罗氏说什么他皆无动于衷,然而,不过来没有办法,沈老头和她年纪大了,沈东沈西又是贪生怕死之人,担心爬上屋顶摔下来没命,请村里人的帮忙,多少都该意思下买点礼。

  那只镯子是沈聪强行拿去的,自沈聪和邱艳成亲后,她打听过邱艳的为人,从小没吃过苦,性子良善,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她二伯母在她手里吃过亏,如今两家冰释前嫌,来往的次数才多了。

  “他的事你自己问他,我不清楚。”沈聪手里并没有镯子,邱艳觉得罗氏再胡说八道。

  罗氏皱眉,“你嫁给他,自然也是沈家的媳妇,说起来,叫我一声娘也不为过,哪有关着门不让娘进屋的,聪子当时抢了我的镯子,肯定是拿到镇上去当了,那会你和聪子没有成亲,不知道这件事也是应该的......”罗氏慢慢将镯子的来龙去脉和邱艳说了,她尽量软着声音,就盼着邱艳心软,能给她点银子,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前些年存的银子被沈聪拿走了,剩下的她看病,沈西看病,家里还欠了债。

  “你也是当娘的人了,知晓当娘的难处,如果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我也不会过来,老三媳妇,我和你爹一大把年纪了,天寒地冻的,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连个住处都没有吧......”

  门里边,邱艳面色一白,如果不是罗氏提起,她忘记还有这茬了,沈聪手里确实是有个镯子的,当时,沈聪送沈芸诺来青禾村,把镯子交给她说没钱的话拿去镇上当了,那算是沈聪送她的第一个礼,她哪舍得拿去当了,一直放在盒子里,她不敢相信,镯子是罗氏的,沈聪竟然借花献佛,她以为他所有的东西来路都是堂堂正正没有见不得光的,他去抢了人家的镯子。

  罗氏以为邱艳听进去了,风刮得生硬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来,牙齿上下打颤,继续道,“你菩萨心肠,帮帮我和你爹吧,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都是一家人,如果我和你爹熬不过去,没了命,你和聪子也会受人指指点点,往后,生下来的孩子也会被人看不起......”罗氏惯会威逼利诱,先前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到后边,竟是成了诅咒。

  邱艳木着脸,无动于衷道,“聪子的事情我管不着,他回来,你自己和他说吧,不过你记着,聪子早就和你们恩断义绝了,即使你们死了,对我们和沈聪而言不过是少了两个碍眼的人,对我的孩子,更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心思乱得很,转过身,魂不守舍的朝屋里走,门外,罗氏又说了什么她一点都听不进去,沈聪提亲时给了她一个盒子,里边放着镯子,以及后来过年沈聪送他的礼,然而,她却独钟爱于那个镯子,认为是沈聪第一次送礼,因而她格外珍惜。

  打开箱子,从最下边的角落里拿起盒子,盒子是魏氏留下的,即使上边落了一层一层的灰,可是被擦得很干净,颜色陈旧有陈旧的味道,她颤抖着双手将其打开,最上边,便是那只镯子,她想,沈聪每次看她对镯子爱不释手的模样,心里都在嘲笑她吧,嘲笑她傻,嘲笑她把罗氏的东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

  视线渐渐模糊,她跌坐在床上,手缓缓抚摸过手里的盒子,她是真的想好好和沈聪过日子,好好抚养他们的孩子长大,然而,他总是打破她对生活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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