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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徐后传_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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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探病时态度倨傲,出言讽刺诚意伯……”

“诚意伯服药后病情反而加重,刘家人发现御赐的药材大多被人掉包了,百年人参变成了芦须……”

洪武帝暴怒:“当真如此?”

朱标点点头,“千真万确,儿臣亲眼所见,灵芝都是虫咬过的,千疮百孔,绝对不是父皇当初赐的药材,刘家人不敢欺君。而且刘基死前有遗言,说了一些为政治国的建议,但最后却感叹说‘我本想写遗表献给皇上,可只要胡惟庸还在,皇上就看不到我写的遗表,或许因这本遗表而祸及家人,干脆就不写了,如果有一天皇上召见了你们,你们就将我的话转告给皇上吧。’‘”

洪武帝眼神冰冷,朱标看着父皇,隐隐有些害怕,当年父亲决定灭谢再兴满门时,就是这个表情。

朱标低下头,不敢看父亲的脸色,更不敢多说什么,唯有沉默。

胡惟庸浑然不觉危机即将到来,倒是亲家兼老上司李善长听闻刘基就在胡惟庸探视之后立刻暴病而亡的消息,心下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告诫胡惟庸:“最近皇上或许会找你的麻烦,你收敛一些,管束好家人和下属。”

胡惟庸并不在乎,“刘家人在背后诬告,说什么我辱骂刘基,还把御赐的药材给调换了,真是无稽之谈,我堂堂大明宰相,家里什么没有?用得着私吞那些人参灵芝吗?”

胡惟庸是李善长亲手提拔培养的接班人,他也不信胡惟庸是那种眼皮子浅的,不过……

李善长叮嘱说道:“这些话已经传遍朝野,连市井百姓都知道了,怎么可能是空穴来风?你一定要小心。”

胡惟庸解释道:“我奉旨去青田探望刘基,我是堂堂宰相,他是归乡的老臣,我和他客客气气说话,嘘寒问暖,礼贤下士,这都不够,难道还要我跪着和他说话不成?至于调换御赐之物私吞之事,更是子虚乌有。刘基的长子刘链和我的下属争论时不慎坠井而亡,刘家人总觉得我包庇了下属,一直嫉恨在心,所以自己掉包栽赃于我。”

李善长听到那句“他是归乡的老臣”,语气带着贬义和嘲笑,心下不快:因为李善长也告老还乡,在凤阳住了八年,刚刚重返朝堂,想要有所成就呢,就被自己亲手栽培的学生泼了一盆冷水!

明知胡惟庸针对的是刘基,但李善长觉得,胡惟庸久居高位,顺风顺水惯了,已经不再像以前那种尊敬自己这个恩师。否则以一个丞相的阅历,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口误?

一定是忌惮我这个前丞相回归朝堂,起了怀疑轻视之心了!

李善长和刘基一样,都是修炼千年的老狐狸,被胡惟庸屡屡挑起怒火,并不表现在脸上,毕竟在火烧眉头的时候,最忌讳内斗,要一致对外。

李善长忍着怒火,说道:“刘基是我多年的对手,他诡计多端,有张良的美称,他应该不会想出这种调换御赐之物的小伎俩,我们要仔细防范,他必定还有后招。”

胡惟庸觉得老上司小题大做,“刘基已死,棺材都出殡了,我们何必惧怕一个死人?”

李善长长叹一声,“死人比活人可怕,因为死人不会再犯错,人们惦记的大多是他的好处。你对刘基无礼,并且调换御赐之物的事情那么快就传到市井,人尽皆知,难道只是刘家人传出去的吗?”

胡惟庸说道:“那些市井流传的话太荒诞了,皇上不会信的。”

李善长摇摇头,“就是刘基的妙处了。市井中人就是喜欢传这种似是而非的流言,譬如狸猫换太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宫廷?但老百姓愿意相信,并且口口相传,没有谁会去探问真相。如今你苛待刘基,调换御赐之物的事情都被说书人编成话本在茶楼酒肆里流传,背后定有人推波助澜,我担心浙东党死灰复燃啊。”

胡惟庸说道:“浙东党已经消声灭迹了,只要我还在宰相的位置上,他们休想卷土重来。”

言下之意,就是怪李善长手伸的太长了,如今淮西党的领袖是我胡惟庸,不用劳烦老师您操心了。

李善长听得心灰意冷,胡惟庸自高自大,已经没救了。当初推举他当丞相的时候,还谦卑有礼,战战兢兢,八年过去,物是人非。

接下来胡家出了两桩神迹般的事件,胡惟庸再次大出风头。

第一桩是胡惟庸家的花园水池里突然冒出了喷泉,并且长了一个石笋!

天降祥瑞,胡惟庸在水池边大宴宾客,来者多是淮西党,泼墨作诗,歌功颂德,赞胡惟庸功绩盖世,引来了祥瑞。

这些诗作很快传到了市井……还有洪武帝的御案前。洪武帝看着诗歌上一个个高官的署名,眼神冰冷。

第二桩更加轰隆京城,据传胡惟庸家的祖坟半夜时突然发出阵阵红光!照亮了夜空,一直到天明时方散。守坟人和附近的村民亲眼所见,胡家人赶到京城报喜,隔天市井茶楼里就有人信誓旦旦的说胡惟庸家祖坟冒红光,并且亲眼看见红光里飞出了一条金龙……

听到了这个传言,茶楼雅座里,李善长静静的听着听着茶客们的议论,一言不发的回家,次日,李善长病倒了,并写了奏本请辞,说自己老迈,实在无法继续为大明效力了。

洪武帝派了太医为李善长诊治,李善长额头滚烫,身上发寒,太医回禀皇上,说得了伤寒,病情严重,不是装病。

多疑的洪武帝才准了李善长的辞呈,并给予厚赐。

李善长昨晚在穿着单衣,以老迈之躯在秋风里吹了半夜,不得伤寒才怪呢!

连结发多年的老妻都没有发觉丈夫的打算,还为李善长可惜,“唉,好容易从凤阳乡下回到京城,这官位还没坐热呢,就生了一场大病。”

李善长暗道:不生病,就要被胡惟庸一起拖到绞刑架了。

每次吃药,李善长只喝一口,剩下的药汁都暗中泼到了池塘,因此他的病一直不见好转。

燕王府。

朱棣双拳重重砸在书案上,“李善长太狡猾了,他已经嗅到不对劲,挣脱了我们的大网。”

马三保说道:“殿下布局胡惟庸家喷泉石笋,还有祖坟冒红光的神迹,他已经不可能翻身了,除掉胡惟庸,铲除淮西党,李善长只是头没牙的老虎,将来不足为惧。”

那有什么神迹,都是人为。朱棣命人打通胡惟庸花园的地下暗泉,石笋是早就深埋进淤泥的,顺着泉水喷了出来,至于祖坟半夜冒红光,是点燃了特制的烟火……

朱棣深吸一口气,说道:“时机已经成熟,你和刘家人说,可以开反击了,成败在此一举。”

洪武帝十三年,岁末,胡惟庸之子胡大郎的车驾突然被后面一辆普通的马车超过了,而且两车并行时有过激烈的碰撞和刮擦。

胡大郎大怒,京城地界,居然有人超他的马车!不能忍!

于是闹市中人人都看见胡大郎命车夫狂抽马匹,追赶前方马车,路边摊主百姓纷纷避让,偶有被胡大郎车驾撞翻了摊位,货物散落一地,只能自认倒霉。

前方马车拐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似乎放慢了速度,胡大郎胜利在望,命车夫继续追赶,浑然不觉有人从路边屋顶上跳到了马车上,刺客身形敏捷,从车窗翻到了车厢里,像是早已练过千百遍,双腿夹住了胡大郎的脖子,轻轻一扭。

咔嚓一声闷响,胡大郎颈部断裂,无声无息的死去,前面赶车的车夫根本没注意到小主人已经死亡。

刺客探了探胡大郎的鼻息,低声说道:“为诚意伯报仇,一命偿一命。他死了儿子,就用你儿子的命来赔吧。”

刺客将胡大郎的尸首扔下马车,做出飙车时意外坠车,摔断颈骨的假象。

胡惟庸老年丧子,悲痛之下,将车夫一剑封喉,对外宣称是车夫畏罪自杀。可不知为何,本该拿着抚恤银子回乡的车夫的遗孀突然去了刑部衙门击鼓鸣冤,说丈夫被丞相胡惟庸所杀。

作者有话要说:  刘基和胡惟庸的儿子都离奇死亡,一个坠井,一个飙车出车祸,实在太巧了。

舟觉得里头有阴谋,于是做出了这个推测……或许我太阴谋论了。

妙仪的老公发威了,你们怕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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