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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劈棺_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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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一笑:“太子自己是猪,便把别人都当成猪了。也不想想,宁国当真成了猪圈,他也不见得有什么光彩。”

聂十三听他刻薄,不禁失笑,只觉得他私底下说出来的话一字一句都绝妙有趣,真是越听越爱。

这些年贺敏之性情未变,自己却历练了江湖的风浪,倒显得比他沧桑老成了许多。

说话间贺敏之盯着睿王妃的一份供词皱眉思索,心中一动似有所悟,将她的七份供词一字排开,仔细查看一遍,又看一遍檀轻尘的供词,怒道:“无耻狠毒!太子这番作为也配为储君?”

顿了顿,道:“檀轻尘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算得上为国为民。当年征伐西州,他一力阻止屠城,满城百姓死于战乱的只占两成不到;去年江南水患,他赈灾及时,又救了无数百姓的身家性命。檀轻尘纵有枭雄不轨之心,现在尚是治国济世的良臣。诛心之论,哼哼,我岂能容他傅少阳擅用?”

聂十三知他主意已定,直接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临州?”

“明天我进宫请旨,顺利的话,后天动身。”

文帝瘦了些,在暖阁中看着外面一株沾了雪花的梅,轻咳着笑道:“敏之可大好了?看着气色还是弱,回头让路人鼎再给你诊诊脉息。”

贺敏之笑道:“我早就好啦,就是懒,皇上怎么有些咳?是不是着凉了?虽说已经开了春,可天气还是冷得很,国事虽忙,您也要保重着些。”

一番对话长慈幼敬,其乐融融。

贺敏之几番要扯到檀轻尘谋逆案,却屡屡被转开话题。

看着已近中午,徐延凑趣笑道:“今日初五,原是小年,贺大人不妨留在宫中一起用膳也好,陪皇上聊聊天,皇上一高兴,也能吃得多些。”

文帝微笑道:“也是,敏之就留着吧,干脆在宫里住一阵子,横竖最近也不必上朝,过了元宵再回府。”

贺敏之眉微扬,下巴抬起一个倔强的弧度,突然起身跪倒:“恳请皇上允微臣南下临州,复审睿王谋逆一案。”

文帝静了静,徐延忙上前想扶起贺敏之,笑道:“贺大人这是做什么?大过节的,千万别给皇上添堵了。”

贺敏之不起:“父子是血脉,兄弟却也是手足,皇上此刻必然为难,臣愿意为皇上分忧。”

徐延勉强笑着想混过去,文帝挥手冷冷道:“徐延你下去。”

暖阁内一时悄无声息。

膝盖逐渐由针刺似的痛楚转为麻木,贺敏之高烧尚未褪尽,额上冷汗沁出,一滴滴落到地上,洇湿了一小块砖地,身形也开始微微摇晃。

文帝轻叹一声,温言道:“起来吧。”

贺敏之想起身,挣扎片刻,却一跤坐倒在地上,不由得一笑,文帝也自笑了,伸手将他扶起:“这般为了檀轻尘,可值得?”

贺敏之坐下揉着膝盖:“为了区区檀轻尘自然不值得,为了皇上却是值得的。”

“去年春刚封的睿王,年底就下了狱;说是谋逆,一个青辰教满打满算不过三百人;说是行刺,太子毫发未伤;定了罪,却又是太子亲审——皇上,这满朝的大宁官员,可不是轻易能打发好糊弄的,只怕心不服,口也不服。”

“睿王正有功于社稷百姓。不说朝中百官已有不少打算直谏力保檀轻尘的,就看大理寺门前,天天都有江南临襄的百姓喊冤叫屈,已成了靖丰一景,想是各州知府不愿自己治下闹事,便都推到了大理寺,此案再拖,定会激起民怨沸腾。”

“皇上,太子此次动作,确实心急了些莽撞了些……”

文帝沉吟道:“若是你,该当如何?”

贺敏之微微一笑:“我不懂得这些。不过皇上所为,我却是万分佩服。”

文帝饶有兴趣,问道:“你倒说说,我是怎么做的?”

贺敏之有些头晕撑不住,靠在椅背上,低声道:“郑伯克段于鄢。”

文帝眼神一凝,叹道:“却不知有没有效用?”

贺敏之轻笑道:“他身为睿王,极尽尊荣,难保不会有失道妄为的一天,再说百密尚有一疏,我就没见过不打盹儿的老虎。皇上春秋鼎盛,莫要心急,等等自然有效。”

文帝大笑:“敏之啊,你的话只能信一半,说到底,还是想救檀轻尘一命罢?”正色问道:“为什么?”

贺敏之声音有些怅然:“皇上要听实话?”

“自然。”

“我在西州时,慕容之恪一直想杀我……我心里,却总想把他当作最好的大哥。”

文帝默然。

贺敏之烧得眼前一片昏花,忍不住将头靠在椅上阖着眼休息,良久却感觉一只微凉的手轻放在自己额上,文帝的声音有些沙哑:“敏之,若你是我的孩子,该有多好!”

吩咐徐延进来,淡淡道:“把年前上贡的那件银狐裘拿来,给了敏之。”

下谕道:“睿王谋刺重案,大理寺理应复审,着寺丞贺敏之择日亲赴临州複查此案。”

第二十一章

下谕道:“睿王谋刺重案,大理寺理应复审,着寺丞贺敏之择日亲赴临州複查此案。”

贺敏之眼睛一亮,谢恩。

抱着狐裘往外走时,突听文帝猛的咳嗽起来,不由回身道:“皇上切莫太过操劳,务必好好保养才是。”

文帝笑了笑,眼神甚是温暖,半晌方道:“此行无论如何,必须保住储君。”

不是太子,而是储君。

贺敏之心中明白,不管此案如何审,檀轻尘杀也好赦也好,太子作为储君,名声却是丝毫不能有半分的折堕。

当下点头应了,徐延让两名小太监送他出宫。

摇摇晃晃的走到宫外,看到聂十三正侯着,贺敏之走上前去低声一笑:“大功告成,去临州吧。”

话音刚落,已倒在他身上昏睡过去。

睡梦里也不安稳,一会儿是檀轻尘被太子斩下了头,一会儿是自己被慕容之恪大骂“杂种”。正惊恐凄惶,回头见聂十三大步而来,欢喜无限,唤道:“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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