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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_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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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冷立刻道:“半个时辰前京兆府得了消息,并且拿到了他的遗书。遗书之中,他自认罪孽深重,不忍拖累家人,自尽了事……”

  “胡说八道!”明华直接打断了他的话,看着宁王停止了咳嗽直接递过去一杯甘草药茶过去,转头看向秦冷道:“他畏罪自杀,还留下遗书,才是真正牵连、拖累家人的做法。如果我没记错,隋崛今年已经三十有六,在兵部任侍郎也有四年之久,他可不是那些傻乎乎的不懂得周朝律例的人。毒害徐大将军这样的罪过,想着一死了之未免太过于天真。”

  “王妃所言极是。”宁王气息不稳地开口。因为意外的缘故,加上呛到了汤药,他咳得颇为厉害。此时宁王抬头露出微微泛红的双眼,湿润着看向明华,扶着她的手坐稳了身子,这才道:“我只是没有料到,萧家下手竟然如此狠辣。又或者说,隋墨竟然舍弃了他这个弟弟?”

  隋崛应当是萧家下的手才对,隋墨此人,明华虽未见过,却也听过林矍对她的评价,只是……

  明华微微扬眉,看向秦冷。秦冷在宁王的示意下继续往下说:“遗书由京兆府收录,大理寺这边也抄送了一份。”他说着上前把抄录的遗书送上,又看了一眼明华然后才踌躇着道:“京兆府那边,初步认为是自杀。”

  “怎么可能?”明华皱眉,飞快地转头看向秦冷,“有什么证据支持吗?”这话脱口而出,她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宁王,而实际上秦冷是宁王的人,而不是林家的那些暗卫。

  她有些越俎代庖了。

  “王妃问的,正是我想要知道的。”宁王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手心,微微一笑示意自己并不在意这些细节。明华偷偷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暗暗提醒自己,如今这里是宁王府,而不再是国公府了。

  她不能因为宁王对她的日益信任,就得意忘形。更何况,还有之前前院那件事情……明华眼神微暗,抿唇不再多言只听秦冷回话。

  “得出这般结论,主要是因为隋崛留有医术之外,还是服毒自尽。而按照他遗书上的说法,他所服用的□□就是当初给徐大将军下的毒。”秦冷说,“而且字迹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他中的毒也确实跟徐大将军当初中的毒一样。仵作确认他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死因就是因为中毒,且没有被人逼迫的痕迹。”

  “重点在于,”宁王缓缓开口,见明华微微抿唇略微顿了一下,才又继续往下说:“隋崛虽然不是名将,总归也是当过武将的,他的身手再差也不可能毫无反抗的让人给他灌下□□。更何况,还是在隋府之中,有人潜入竟然没有人察觉?”

  明华缓缓点头,她心中疑惑的也是这一点。

  “京兆府就是依据这些凭证,断定了隋崛是自杀。隋家大老爷不能接受这个说法,已经入宫去了。”秦冷说,宁王点头,看向明华道:“帮我准备,我也要入宫。”

  明华没有多言,立刻起身出去让红樱和绿桃准备更换的衣衫,偏厅之中还隐隐传来秦冷说话的声音,明华忙碌了片刻,然后才有些无力地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房中的冰山发呆。

  她刚刚,实在不该插手宁王的事情的。私下里,宁王愿意对她说是一回事,当着他护卫的面抢在他之前开口,却是另外一回事了。婚后的日子太过于惬意,让她有些得意忘形了。也许,前院那件事情宁王并未对她提起,就是由此而来呢?

  明华一日三省自身,在椅子上坐了大约一刻钟,等听到宁王的脚步声这才回神起身。

  “衣物已经准备好了,”她上前,帮着宁王更换衣衫,这才道:“王爷不等皇上传召吗?”

  “这样的大事,等到传召就太晚了。”宁王笑了下,“到时候,别人如何我不知道,不过我的话……等传召才入宫,只怕父皇会问责一个办事不力!”

  “王爷还‘病’着呢?”

  “这不能成为理由。”宁王说着,低头看着明华帮他整理衣襟,忍不住低声问道:“你,有心事?还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王府之中有人为难你?”为何刚刚明明有话要说,却又止住了?最后这话宁王没有问出口,却把之前明华欲言又止,抿唇停顿的细节记在了心中。

  “我是皇上指婚,你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的王妃,这王府之中除了你之外,我就是最大的主子,谁又会为难我呢?”明华说着抬头,露出明媚的笑容,“王爷要配哪个玉佩?”

  “右手这个。”宁王笑着看明华忙碌,越发觉得她因为之前的话而在躲避他。

  府中自然没人能够为难她,不要说她是王妃,只她自己的本事,这王府中就不会有人有这个本事为难她。他的目光落在明华的背影之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既然不是有为难之事,那就是有心事了?

  他目光深邃,等明华转身过来就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状若无事。明华送他出门,等到马车远行,脸上的笑容这才渐渐消失。她缓缓舒了一口气,刚刚被宁王问起的一瞬间,心中竟然难以抑制的感觉到了丝丝紧张之意。

  她怎么可能会被王府之中的琐事而感觉到棘手,她只是为自己的失常,为自己那下意识的反应而感觉到不安。

  ‘明华,你聪慧过人,比之你哥哥都要优秀许多。然而,过慧易夭。且于女子来说,聪慧外露并非好事。你要聪颖,不能让人觉得蠢笨好契。却不能太过于聪慧,让人、让你未来的夫君感觉到忌惮和防备。’

  这话是十三岁那年,她于策论中赢了兄长之后,母亲私下跟她说的。

  “女子,当以贞静、娴淑、明理为主,而非故作聪明,炫耀自身……”她缓缓说出口,重复着当年母亲告诉她的那些话。她自然明白这话中的含义,也明白母亲说这些话都是为了她好。若非兄长意外过世,她应当会如同母亲所希望的那样,平平凡凡的家人,相夫教子,藏巧于拙,安稳的度过一生吧。

  只可惜,兄长早逝,让这一切都化为浮云。

  她有多久没有回忆起母亲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成亲这些天来,她不时的会想起一些久远的事情,那些她以为早已经在父亲教导下忘记的细节。

  “王妃?”红樱低声叫了明华下,“外面太阳大,还是先回去吧?”

  明华回神,对于自己患得患失的心情哑然失笑。

  “去校场!”她说着抿唇一笑,眼底还是带着没有拂去的阴霾。

  ☆、第32章 隋墨

  “你得到消息的速度倒是够快。”书房之中,皇上瞥了一眼进来的宁王,眼中的不满一闪而逝,摆手对跪下行礼的宁王道:“免礼,坐。”

  对于他的态度,宁王不以为意,只掩唇装模作样地咳嗽着谢恩,然后施施然坐下看向了跪在当场的尚书令隋墨,还有一旁京兆府尹吴宇澈,最后才开口道:“隋侍郎的事情,还请隋大人节哀顺变。”

  隋墨抬头看了一眼宁王,心中猛然一紧,暗自猜测着这话究竟只是客套,还是别有意味。

  若不是宁王把这个案子一拖再拖,又如何会牵连上隋家?要是萧家被判定了虚报战功,快速解决了这个逃兵的案子,他们怎么可能会有机会攀咬上隋崛,他的二弟,一母同胞的二弟。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在宁王的算计之中的?

  隋墨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了下,连忙低头沉声道:“谢宁王殿下关心,老臣无事。”他说着又朝着皇上叩首,接着宁王来之前的话往下说:“陛下,还请还我二弟一个清白。萧家六年前在南岭做下那般胆大妄为的事情,萧黎身亡,他们才是最有可能对徐大将军下毒的人。二弟不过是适逢其会,当时也在南岭而已。他如今已经惨死,若是再被污了名声,难免让亡者难以安宁啊!”

  这话字字泣血,听得一旁吴宇澈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形。

  皇上低头看下去,见隋墨一脸沉痛,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昨夜睡着北陵国敬献的美人宫中,加之今日无早朝,夜里就荒唐了些。谁知道,一觉醒来,竟然出了这般大事!倒是扰了他难得的安眠!

  想到此处,皇上忍不住瞥了宁王一眼,想法倒是与隋墨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暗暗责怪宁王办事不利。原本不过是一桩逃兵的案子,如今牵扯了萧家不说,还把隋家也给带了进来,更是直指当年徐泽渊病重将死之事乃是中毒。他看了一眼吴宇澈,见这京兆府尹也是一副事不关己低头不言的样子,不由怒火中烧。京兆府也是不会办案,为何就一口咬定隋崛是自杀呢?

  这样的案子,若是拖个三五日好好调查一番再下结论,届时只怕不等隋墨前来喊冤。徐泽渊中毒一案也该有定论了吧?若当年真是隋崛在南岭对徐泽渊下毒,到时候不用他这个皇帝出面,徐家就会让隋家上下吃不了兜着走。如今反而打官司打到了他这里,真是觉得他日子过得清闲不成?

  他想着扫了一眼宁王,见他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样,不由沉声开口道:“临州逃兵一案,一直是由宸钺负责,如今既然隋崛之死牵扯到了其中……宸钺,你如何看?”

  宁王早就做了准备,此时闻言抬头,见隋墨和吴宇澈两人都看向自己,也不过是正了正神色,缓声道:“儿臣在家中只听闻隋侍郎留下遗书,承认了当初毒害徐大将军之事,服毒自尽,就匆匆入宫。只那遗书,儿臣略微看过,直觉文采斐然,动情之处难免让闻者心中恻然。”他说着唇角勾了勾,略微一顿,看向吴宇澈,沉声道:“除此之外余下各项事情还未分明,既然父皇问起,那如今当父皇的面,儿臣倒是有几句话需问询吴府尹。”

  说到这里,他愣怔了一刹那,隐约有些明白之前为何觉得明华的反应有些异样了。

  无暇仔细回想这些,宁王只略微一顿就看向了对面的吴宇澈,神色认真沉声问道:“据我手下与京兆府人员同去隋府的手下所报,隋崛死于毒、药,浑身无一丝伤痕,可是如此?”

  吴宇澈点头,把验尸的结果说的更加清楚一些。毕竟此桩命案涉及颇广,隋崛又在遗书之中自认了是当初毒害徐泽渊大将军的凶手,他料定会被招进宫中被详细盘问,自然不敢怠慢。仵作所写验尸的尸格他全然记下,此时与宁王一问一答,不见任何滞涩、迟疑之意。

  隋墨脸色这才略微好看些,知道吴宇澈确实用心,虽然心系弟弟之死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在旁听着,想从这一问一答之中找出一些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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