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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_第5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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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柱史为人刚正,忧国忧民。一时不察,被其蒙蔽,实痛心疾首,恨之切骨。直言枉负圣恩,痛悔交加。”

  故而,气恨难平以致晕倒,便十分容易理解。

  “贼虏之恶,万死难赎!”

  杨御史正气浩然,言之凿凿。

  滔滔不绝之下,直将贼虏打上万恶标签,该劈十八道天雷,被闪电打成飞灰。

  群情激愤,同仇敌忾,通斥贼子可恶,当杀!

  日前营中嘈杂,城外起火,一片兵荒马乱,以及刘柱史脸上明晃晃的三道淤痕,都被选择性忽略。

  杨佥宪言是贼子居心险恶,蒙蔽监察御史,意图扰乱军心民心,众人一律点头。

  杨御史说刘庆被气昏,那就绝不是被抽昏。谁敢提出异议,直接拳头招呼。

  镇虏营上下,无论指挥同知,千户百户,还是总旗步卒,都是一同历经厮杀,举刀对抗鞑靼,战场里结成的交情。

  有一个算一个,为同袍,为自身,都不会揭穿杨瓒之言。

  况且,刘庆两度进营,都是双眼望天,鼻孔对人。其来意不善。众人心知肚明。早对他看不顺眼,憋一口闷气。

  现如今,甭管是气昏还是被抽昏,总之是大快人心。

  这个情况下,高兴且来不及,没人会深究,也不可能深究。

  “刘柱史一心为国,嫉恶如仇,当为我辈楷模!”

  军汉不善言辞,说不出个五四三,营中还有主簿文吏,不乏体会上官之意,能言善道者。

  不过半日,“刘柱史误信奸贼,险酿成大错”之事,便在镇虏营传播开来。

  将官卫卒乃至役夫边民,都晓得这位“刚肠嫉恶”,被贼虏生生气昏过去的监察御史。

  真假与否……有关系吗?

  众人只需晓得,杨佥宪一心为大家考虑,功劳赏银一概不缺,祸患都被扼杀在萌芽,已然足够。

  虚言如何?

  指鹿为马又如何?

  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用命换来的实惠,被轻飘飘几句话断送,甚至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才该拼死一争,抽刀子杀人!

  杀良冒功?

  哪来的良?

  别部附庸,京卫和营卫不了解,边军却是几番照面,打久了交道。

  夏秋放牧,冬春为匪。

  抢劫粮食牲畜,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

  戍卫边塞,见多扬鞭放牧,挥刀杀人的“牧民”。

  现下,别部战败,营地被烧,阿尔秃厮随时可能再至,附庸部落失去庇护,乞求内附,不过是权益之举。

  等到仇家退走,从大明得到足够的好处,部落恢复元气,九成以上会刀口转向,冲破边军,抢劫边民,举部叛回草原。

  这样的情况,不是一例两例。

  凡在边塞戍卫五年以上,都能举出先降后叛的白眼狼。提醒新兵,豺狼性恶,改不了吃肉,一时心软必遭反咬。

  战场之上不能犹豫,战场之下更不能迟疑。

  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军汉都能懂得的道理,朝堂上的衮衮诸公却不明白。

  不是万不得已,杨瓒也不想撸起袖子,冒险施行此计。稍有不慎,即是举朝为敌。

  只能说逼到份上,不想被活活气死,只能抄起家伙开揍。

  对手是谁,已不重要。

  与顾卿商定之时,杨瓒便知道,第一子落下,再无回头路。

  棋局既定,哪怕对上六部九卿,甚至内阁,他都要一步接着一步,继续走下去。

  刘庆被抬走,安置在右营一座军帐。

  张铭提起长刀,领护卫策马出城,巡逻墙子岭一带,搜寻漏网之鱼。

  城外营地被烧,壮丁被万户亦卜剌杀死,妇孺被徐姓商人带往草原,本以为扫清收尾,结果仍被刘柱史找上门来。

  这次是个冒牌货,难保下次不是别部牧民。

  怀抱侥幸心理,实非聪明之举。

  思量一番,张总戎亲自领兵,誓要将镇虏营四周清扫干净。

  出城不久,遇到应城伯孙钺。

  知晓对方接到敕令,将接替战死的温总戎镇守蓟州。张铭打马上前,一拳捶在孙钺肩上。

  “你这杀才,到底遂心!”

  孙钺大笑,反捶回去。

  “京城的日子,我实在过不惯。朝堂上的那些弯弯绕,见着就心烦。不如仿效先祖,戍卫北疆,为国杀敌!多杀几个鞑靼,将伯颜逐走漠北,才不负皇恩,不愧对先祖留下的这杆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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