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向善记_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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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想喊了花吟帮忙,见她走神,也就没叫她,只穿着长裙,晃晃悠悠的站了上去,到底还是她太高估了自己,双手揭开盖在上头的一块破毡,又拿走几样东西,这才将藏在下面的黑漆木盒子抱了出来,面上的笑容尚未展开,只见她猛烈的晃动了下,只眨眼功夫,就连人带东西一通巨响。

花吟被吓了一跳,腾的站起身,只见水仙儿滚在地上,面上的表情都拧把了,身上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金锭银块,还有一些翠玉首饰。

花吟忙忙上前,拨开压在她身上的凳子后,也没敢乱动她,却见她眼睛直直的看着一处,一只手费力的将一块碎裂的玉镯握住,哭丧着脸嚷嚷道:“完了,完了,好好的镯子就这么毁了。”

花吟一眼就瞧见她左手肘不对劲,忙按住她,厉声道:“你先别乱动,让我看看可有哪伤着了。”

水仙儿也不知是痛的还是心疼玉镯,眼里淌着泪,嘴里念念有词道:“我这就叫得意忘形必自毙吧?哎呦哟……”

花吟逐一按捏过后,面容严肃的说道:“你左胳膊脱臼了,需要马上复位。”言毕半天没听水仙儿说话,还当她吓傻了,低头一看,却见她满脸飞红,眼神飘忽。

花吟愣了下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只顾着检查她身体,倒忘了男女大防,如今她的手还搭在她的腹部。

“不是说过不胡思乱想了么,”花吟朝她的额头拍了下,缓解尴尬的气氛。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可不想在我的心还能上蹿下跳的时候死命的压抑它,等到我白发苍苍时,回忆这一生,尽是痛苦压抑。”

“说不过你,”花吟站起身,转过头,扬声,刚喊了个“喂!”,裤脚突然被水仙儿猛拽了把,“别叫人进来,”她尽量压低声音,神色紧张。花吟愣了下,随着她的目光扫到地上大大小小的金锭银块。

恰在这时,房门“砰砰”被人捶响了,“刚才是怎么搞的?可是东西砸下来了?水仙儿你快开门!”

“没事。”

“你一个人霸着花大夫算几个意思啊,快开门,别啰嗦。”

这时,又有人喊道:“仙儿,妈妈知道你回来了,叫你到她跟前去回个话。”

“烦死了!我正伺候三郎休息呢,有什么事,明早再说。”水仙儿一面手忙脚乱的将散落的银锭往盒子里收拾,一面没好气的大声吼了回去。

外头安静了好一会,才突然爆发出一声尖叫,“什么?”

更猛烈的打门声响了起来,“水仙儿,你不是霸王硬上弓吧?花大夫,你撑着点,我们这就来救你,”那两扇门在推挤之下几乎都要倾倒一般,花吟看着水仙儿拽着她裤腿的急迫紧张,终无奈出声,“你们别拍门了,我很累,想在这先歇会儿。”声音不大,外头的人却听的分明。

一段诡异的安静,才有人笑说道:“那感情好,那感情好,水仙儿你可悠着点儿伺候,花大夫可不比旁人,是咱们的恩人,往后劳烦他的地方还多着呢……”一叠声的轻笑,满含暧昧。

花吟蹲下身子,一只手捂住脸,突然有种不想活的冲动。

“三郎真好,呃……想必三郎也很好奇我一个清倌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私房钱吧?这醉满楼内,除了素锦,就是那当红的姑娘也不见得有我攒的多。”

“我扶你去床上歇着,我看能不能先将你的胳膊给接上。”花吟无意打听旁人的私事,转移话题道。

水仙儿抿唇一笑,倒也点头应允。花吟则利落的将洒落在地上到处都是的银钱全都收回了黒木盒子,转而又搁在水仙儿的床头。

水仙儿但笑不语,眸色晶莹,正兀自出神,花吟却已将全副的心神尽数落到她错位的手肘去了,只摸索着捏了几下。

“等等,疼,先让我缓一缓,”水仙儿痛的带着哭腔哇哇叫了起来,“三郎,你轻点儿,我疼。”

“就好,就好,你忍着。”

“哎哟,哎哟,你就不能轻点嘛。”

……

“呜呜……真的很疼嘛……”

……

“你别动!我来动!疼的话给我忍着!”花吟急的嗓门也大了。

醉满楼内丝竹管乐,打情骂俏,宾主尽欢,自这一间小屋内传出的话也便零零碎碎的只剩只言片语,什么“疼啊,忍忍,动来动去”也便落入了某些偷听的人耳里,直到一声痛极的尖叫,几乎在同时又响起一道压抑的喊叫,于是……

“不会真的……真的……”

“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难免会有把持不住的时候……”

“喔!真叫那水仙儿给得手了,对面的怡红院要是知道了,岂不是要恼恨的吐血,哦呵呵呵……”

“走了,走了,还有什么好偷听的。”

……

屋内,花吟一只手按住水仙儿的脑袋,用了些力气才将她的头从自己的肩膀上扒拉了下来,旋即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喃喃自语道:“为什么?在通往好人的这条路上,充满了荆棘与坎坷,我只是想帮助人,结果受伤的总是我……喂,你是属狗的吗?”

“对不起,你下手太狠了,所以我就情不自禁……”水仙儿一脸的泪水,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惭愧的。

“情不自禁?”花吟恨恨的站起身,一言不发的自药箱内取出一卷布条,又默默无语的将水仙儿的胳膊固定了住,直至最后,也不知是贴心的缘故还是本能使然,竟在纱布收尾的时候,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就这样吧,这条胳膊最近一段时间最好就这样了,不要乱动,也不要负重……”她絮絮叨叨的说,面容严肃,目光认真。

水仙儿默默的盯着蝴蝶结,不由自主的笑了,“哎?”

花吟轻嗯了声。

“你难道就真的不好奇我为何有这么多的银钱?”水仙儿偏头看她,放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样子,“这是个秘密,我曾对人发过重誓,绝不告诉外人,但……三郎不是外人。”

“……”

“三郎可知道湖石老人?”

花吟疑惑的眯了眯眼,道:“湖石老人?可是那个擅画山水虫鱼的湖石老人?其画中一景一物虽寥寥数笔,却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周人好风雅,因此他的作品在大周颇受追捧,似乎是因为那位老人家和朱家颇有渊源,因此其字画也只有在朱家的奇珍斋有的卖……咦?好端端的,怎么提起了他?难不成你认识?”

水仙儿双手捂脸,似是难为情,又有几分小得意,声音嗡嗡的,尾音上翘,“就是……我。”

倒也不是什么复杂的故事,却着实让花吟吃了一大惊,上一世花吟只听云裳说过,水仙儿不过是某个穷酸秀才家的女儿,因家道中落,父母双双病故,亲戚蛮横霸了她家的家业,后又将她卖到妓院换酒钱,花吟自没那闲心探听虚实,能被卖到这种地方的,有相似经历的姑娘不在少数。如今听水仙儿自述身世,始知她是前朝大儒石晋南的后人。

要说那石晋南在前朝也曾是风云一时的人物,少年成名,历任前朝三代帝王授课恩师,石家子嗣更是个个博闻强识,学富五车,尤其难得的是,石氏一门富不骄,贫不躁,对赵国更是赤胆忠心,心中只有百姓社稷,看淡个人荣辱存亡,也因此,赵国百姓间曾有一句流传甚广的话,“有石家,赵国兴;无石家,赵国亡。”

只可惜,这日月消涨,月满盈亏,万物自有其盛衰规律,赵国然,石家亦然。赵国末代皇帝赵康昏庸,宠小人,厌君子。自石晋南年老故去后,益发肆无忌惮,听信谗言,制造文字狱,残害忠良,石氏一门男子凡过十四者皆被处斩,妇孺孩童者充为官妓奴婢受尽屈辱虐待。

据水仙儿说,她是石晋南后人的事她是自小就知道的,至于当年她父亲一脉是如何逃出一劫的,这里也不一一赘述了。倒是因为石姓原出自春秋姬姓,石家的这位遗孤,便改姓了姬。后来的事倒也如花吟听说的那般,水仙儿的父亲不善营生,贫困潦倒,后来双亲先后病故后,留给水仙儿的几亩薄田,几间瓦房便被舅舅占了去,舅舅好赌嗜酒,变卖了田地屋舍最终将主意打到了水仙儿头上。

水仙儿是个聪明人,只揣着明白装糊涂,深知胳膊拗不过大腿,到了醉满楼后倒也不哭不闹,明面上嘻嘻哈哈,实则处处留心眼。如今,细思量,她虽琴艺绝佳,但书画方面却是藏了真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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