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向善记_第3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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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关与何谷渡本都是周国的腹地,亦是军事要塞,后来因为耶律瑾设计,一同被割去给金国了,虽然如今周国局势已稳,又立了废太子之子为幼帝,凤君默任皇叔摄政王,但凤君默生性稳重,并未腾出手来收复失地,况,要收回失地,免不了一场恶战,到时俩国百姓又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但没了大燕关与何谷渡这俩个天然屏障,金国若要攻打周国,简直就是一马平川,凤君莫也是考虑到了这点,后撤二十里,又新建了军事驻地,由周国与陈国大战中扬名的郑西岭驻守。

如今周国守城将领是谁?周国又做了哪些防卫,这些花吟并不清楚。虽然她与耶律瑾好的时候,他时常带着她在德政殿批阅奏章,那一封封秘奏也都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她却从未偷看过一角。但是她却知道,如今托了这极寒天气的福,何谷渡肯定结了钢铁般厚实的冰层,这倒是方便了金国的大军了,大燕关门户大开,何谷渡又无需乘船耽搁,那二十万大军不消几日便能兵临城下了。

难怪……

难怪他震怒之后,只是将她软禁在这拓跋府,禁止任何人员出入,原来都不过是为了封锁消息,只怕现在外头早就传的满城风雨了吧,也只有这拓跋府众人还活在世外桃源之中,不知外头快要变天了。

花吟只觉得喉头发苦,几欲晕厥,原来兜兜转转那么些年,最终都逃不开既定的命数,如果说耶律瑾注定是要造下深重的杀孽,她这重活一生可就真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即使她现在只想带着一家人逃离,她心里也清楚,逃不开的……

天下虽大,而今展目四顾,却无她容身之地!

流风再是迟钝也察觉到她不对劲了,迟疑道:“你不想跟我走?”他面上的失望显而易见,眉头动了动,也不说告别的话,就要飞身离开,花吟却一把握住他的小臂,煞白了脸,神情肃穆,“走!你带我走!带我去找耶律瑾!”

流风低头想了想,幽冥子确实说过要他将花吟带过去的话,但也是在周国国破后,流风乍听此言,高兴非常,一时忍耐不住,就偷跑了来,他一身绝顶轻功,来去自如,这点小事,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因此点了点头,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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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关外,春寒料峭,纷飞的大雪铺天盖地,耶律瑾自王帐内掀了一角朝外看去,漫天漫地的白,仿似戴了孝一般,他不由的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心内叹了口气。叹完后,他也很吃惊,自古男儿在战场厮杀本就是理所当然,他何时竟也生出这妇人之仁了?不其然的又想到她,心内也跟着一痛,捏住毡帐的手也不自觉紧握成拳,骨节分明。

“陛下……”王泰鸿裹了一身厚实的动物皮毛,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头雪地里蹒跚而行的黑熊。

耶律瑾后撤一步,将他让进帐内,也不落座,张口便问,“陈王那里可回话了?”

王泰鸿面有难色,道:“两国交战在即,陛下突然提出与陈王易质子,事出突然,就算给陈王时间思量,也来不及了啊。”陈国的军队已经在西边和周国打起来了,而金国的军队却只是停在周国东北边的城门外按兵不动,摆起了谱,耶律瑾临时起意,突然从陈国索要质子,名为稳固军心,陈王就这么生生的被耶律瑾摆了一道,可不叫他急火攻心!若不是他身子还算强健,只怕是一口老血喷出,就此命送黄泉了。但战事已起,总不能半点好处没捞到,白白损兵折将,为赌一口气就此罢手了!陈王忍了又忍,终将一口老血咬牙憋住,忙派使节千里加急修书一封,先是套了近乎,说俩国本就是结了秦晋之好,情谊非比寻常,又陈述此一战利害关系,言辞恳切,希望金王及早出兵,莫要延误战机。

“他诓孤以倾巢之力与孤联盟攻周,却只出了陈国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他这是打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算盘呢,孤的大军驻扎在此,一日不撤,周国便不敢集中兵力与陈国迎战,就凭这点,陈王那老匹夫也该对孤磕三个响头了。”

那您也打着二十万大军的幌子,却只带了不到八万人虚张声势啊,王泰鸿心内腹诽道,他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总觉得陛下之前气势摆得足,誓要谋夺天下,而今看来,仿似仍在犹豫,顾虑重重。

再说这俩国易质子,世人皆知老陈王只有嫡子一名,却被耶律瑾斩杀于赤鹿原,继王后嫁与陈王多年无所出,庶子倒是有十几个,但那好歹也都是亲生儿子啊。哪像金王一个儿子都没,却说出要易质子这样的话。这分明就是想拿个假王子换他的真王子,坐地起价,简直是厚颜无耻之极!

自然,以上都是陈王的谩骂,耶律瑾心中却另有所想,金国虽然也遭受严重雪灾,但百姓大略是之前被慧娴妖后摧残的很了,早就麻木不堪了,如今耶律瑾登基,屡施仁政,百姓无不感恩戴德,山呼“吾王英明”,无不安分度日,由此国内矛盾并不如陈国那般激烈。况,围绕在金国周边的小部族一直如跗骨之蛆般,时不时的暴动,引得金国局势动荡,一直是耶律瑾的心头大患,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内患不除,安能谋天下?还有,花吟曾再三念叨的一句话点醒了他,如今积雪深厚,待春暖花开,冰雪消融,只怕会有洪灾,洪灾过后必有瘟疫,需得及早做好完全准备,防患于未然。一旦两国交战,只怕也没得心神分出来加固堤防,治理洪涝了。他陈国是破罐子破摔了,若是抱着“先破而后立”的想法,他可不愿被他也拽入这泥沼之中,沾染一身污垢!

二人正说着话,一红色披风黑甲兵口内唱和着“报!”,远远的托着尾音,手执战报就急急跑了过来。

耶律瑾单手接过,快速扫了一眼,嘴角轻蔑一笑,丢给王泰鸿。

王泰鸿一目十行,原来是陈王与周国战事吃紧,陈王不堪周国的疯狂反扑,进退维谷。又言质子已在送来的途中,此番无论如何请求金王先攻城,缓一缓他的压力。

目下,与陈国作战的领兵元帅是凤君默。

耶律瑾暗笑,“看着他温温吞吞,却不想是块打仗的料。”心思一转,又暗恨如今守着蓟门关的不是凤君默,若是他的话,耶律瑾转了转玉扳指,眸中寒光毕现。

王泰鸿不敢妄自揣度圣心,正要相问。

耶律瑾却揽了揽滚金边的黑袍,“也罢,既然陈王都做到这份上了,孤也得做个样子,他要是那么快就被打垮了,这戏也没法唱下去了。”

☆、第265章

郑西岭站在数丈高的城楼上,极目远眺,刺目的白让他睁不开眼,他心内焦灼难安,却又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如今他是一城守将,若是连他都沉不住气,那底下的将士岂不是要心浮气躁的乱了章法!

此次金陈两国突然攻周,周国并不是一点风声都没有的,在这之前陈王遣了使臣意欲游说周国联合攻打金国,但凤君默觉得金国地处北地,民风彪悍,土地广袤贫瘠,就算是攻下了,也没有那精力去治理,更何况凤君默对开疆扩土战场厮杀无甚兴趣,他一贯秉持君子之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由安身立命之宗旨延伸至治国方针,这几年来除了扫平国内动乱,只一门心思的钻研富国强民之策,为民造福。

虽然周国数年动荡皆是耶律瑾一手所为,凤君默对他不可谓不恨之入骨,但自古国与国之间的斗争从无正义可言,他权衡利弊,认为周国完全没有现下就联合陈国攻金的必要。若是因为陈国三言两语,巧舌如簧,就陷家国于战火,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凤君默并未多想就断然回绝了。当时陈国使臣也说了,若是周国无意攻金,那陈王恐怕就要联合金国攻周了,到时候周国百姓一样避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与其做待宰的羔羊,不若当豺狼饿虎!但凤君默当时只道使臣是危言耸听,且不说陈王与金王有弑子之仇,就是以金国如今的国力,也该当休养生息,而不是再起战乱致民怨沸腾。凤君默觉得耶律瑾虽然冷酷无情,但也不是看不透,昔年他不择手段是为了王权,如今王权在手,他何至于冒这么大风险,陪着陈王蹚这趟浑水。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耶律瑾不仅欣然应允了,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兵二十万御驾亲征!

凤君默失算了,他来不及去揣摩耶律瑾心中到底是何算计,陈国的大军已经压境了,凤君默不得不打叠精神,召集兵马赶赴边境,又给郑西岭下了死命令,与金国不可硬拼,全在一个“拖”字。

郑西岭烦闷就在这个“拖”字诀上,他倒是很想痛痛快快打一仗,可是他也知道,两面受敌,不仅国内兵力不支,一旦城破,周国危矣。况,他此刻也是在虚张声势,明面上他这座蓟门城因为地势平坦,不易守城,派了重兵把守。实则早在之前陈国刚有异动,凤君默就将大军调走了,如今守城的不过两万余人。

凤君默的战略很冒险,既然这场大战是陈国挑起来的,那就先集中兵力打退陈国,陈国败了,那原本就与陈国有嫌隙的金国也会自动退兵。凤君默需要时间,就算金王不愿退兵,他也有足够的底气与他谈判,乃至兵戎相见。

然,金国的先遣大军早就在四日前就过了何谷渡,郑西岭本以为金军会直接攻城,却不想大军在二十里外何谷渡边直接安营扎寨了,但见炊烟袅袅,竟是生火做饭了。

郑西岭与一众大将都道这金人是要吃一顿饱饭,要一鼓作气攻下蓟门关,众将士无不胆寒,以二万对抗二十万,可想而知,他们这些守城将领唯有死路一条,索性也学那金人,开灶做饭,填饱了肚子,就算是输了人数也不能输了气势!

郑西岭更是灌了一坛烈酒,想到家中娇妻稚子,虽有视死如归的决心,但也暗暗告诫自己,只要拖住金军,援军就会到,他绝不能死在这里,就算爬也要爬回去!

本以为吃饱喝足就会有一场恶战,却不想风停了,雪也小了,金国的大军却迟迟没有动静,而周国将士脑子里的那根弦无不绷的紧紧的。

一日过去了……

两日过去了……

郑西岭忽然回过味来,莫不是这金王在跟自己玩心理战?亦或者,金王也在观望?也是,金国与陈国有宿仇,虽说联军,又能有几分诚意?郑西岭心内千回百转,一面告诫自己不能放松警惕,一面却传话下去,让将士们分批休息,养足精神,别仗还没打就自己先把自己给熬死了。

果不其然,又过了漫长的一日,金国那边仍旧毫无动静,但越是这样,周国的将士越觉着自己像是待宰的羔羊,这样半死不活的被人吊着可比豁出去把命一搏要憋屈多了。却又想,摄政王给他们的军令状不就是拖得了一日是一日么,如此,倒还正中下怀了。

到了第四日,西边战报频传,那边凤君默与陈王的军队正处于白热化,郑西岭站在城墙上,心里琢磨着金王一直按兵不动到底意欲何为?难道是想看着陈国与周国两败俱伤,再收割成果?他暗笑,陈王那只老狐狸平素不是诡诈多变么,怎么这会儿金王明显的是在坑他,他还是执迷不悟,非与周国死磕到底!难不成死了儿子,脑子也跟着坏掉了?

郑西岭正胡思乱想着,黑压压的一片突然出现在天际尽头,郑西岭起先还当自己产生了幻觉,待有人高呼一声,“黑甲兵!金国的黑甲兵!”

郑西岭先是血液沸腾了一下,旋即又迅速冷却,他手上不足两万,金王却带了二十万大军,巧妇还难为无米之炊呢,他就算想创造个以少胜多的兵家奇迹,也要对方的军事首脑是个狗头猪脑啊!

守城的哨兵吹起了号角,原本还懒懒散散的守兵,无不抖落了一身积雪,绷紧了后脊,但随着那密密麻麻的黑甲兵几乎将雪白的大地染成了黑色,原本都快冻成冰坨的守城兵手心竟也出了汗。

郑西岭眯了眯眼,头皮也有些发麻,暗叹了句,“该来的总会来。”他手握钢弓,浓黑的眉毛拧成疙瘩,眸色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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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瑾的先遣大军在数千米开外停止了前进的步伐,他坐在宽敞冷硬的战车之上,身子向右边斜去,一只手杵在扶手上抵住下颌,神态看似随意轻慢,实则透着叫人胆寒的凌厉。

战鼓起,金国的将领单枪匹马上前骂战。

古来战场之上亦有礼数,先是一方将领邀战,若是一方应了,二人便在阵前一较生死,若是不应,三鼓过后,即可大军压境,直接强攻,是为君子之礼也。这样的战术,当择一员猛将,痛杀敌将,一为涨己方气势,二为探敌方虚实。自然,也有直接强攻的,全看攻方主将心情了。

周国将士有懂金语的亦有不懂的,但不管懂与不懂,单看那金国大将的嚣张气焰,无不自告奋勇,要去杀一杀金人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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